向陽略略沉思,“那對你沒有什麼影響吧。”
周場聽見這話,專注的看著他,還笑了起來。
向陽看他這麼看著自己,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的開口,“怎麼了?”
周場笑的很滿意,“沒什麼,就是你第一時間是關心我,讓我很高興。”
前麵的警衛員聽見這話沒忍住,嘴角悄悄上揚。
向陽伸手輕輕掐了一下他的手心,“不然呢,你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是跟我共度一生的人,我當然要先關心你,向燃是我弟弟不假,但他已經成家立業,有了更重要的身份,我不愧對父母,把他養的很好,是不?”
周場聽著很是舒坦,伸手拍拍前麵警衛員小陳的肩膀,“聽到沒,以後找媳婦要找個有文化的,這樣有些話才能說的頭頭是道。”
小陳大聲應了下來。
周場也哈哈大笑起來。
向陽怎麼覺得周場這麼多年壓根就沒變過,還這麼貧。
向燃這次也是被調到了首都,已經做到團長的位置,其實這次是準備提拔他的,但多少還有家庭方麵的影響。
分配的軍區大院,也跟周場的差著級彆。
兩個住的距離的其實有些遠,大概就是通州到石景山的距離。
他們的閨女叫向悅,才五六歲。
鐘竹是個圓臉,身材很不錯,手長腿長的,跳舞十分好看,編了一個側麻花辮,剛剛從她父親那邊過來,天氣也越來越熱,她回來的時候心情也不太好,額頭上沁出汗珠,把提著的菜籃子放到桌子上。
“你說說現在的人真是捧高踩低,知道我爸降級,我剛剛去他那邊,之前的老朋友都沒來。”
她性子比較嬌氣,平時也都是被人捧著,在文工團一般也都是她跳中間位置的。
向燃剛剛把閨女哄睡著,讓她去午休。
“都是人之常情,為這個生氣不值得。”說著給她倒了一杯涼白開。
鐘竹的工作也是隨調的,目前到了北京這邊的劇團,她接過來水一口氣喝完,又看著向燃。
“你姐姐是明天來咱家嗎?”
她聽人說大姑子都很難相處的,他們都結婚這麼多年了,也沒見過一麵,平日裡也都是能躲都躲的。
向燃今年也已經三十左右,這些年也越發沉穩,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想什麼,鐘竹是個沒什麼心眼的人,在想什麼臉上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姐不難相處,她人很好,而且自從沒了我爸媽,都是她一直在照顧我,嫁人也把我帶在身邊的。”
鐘竹比向燃小了四歲,聽見這話抿著嘴,“我都知道,你說的你姐對你好,可我就是害怕啊。”
向燃握上她的手,“不用的,她人真的很好。”
鐘竹其實還有一些擔憂,“向燃,她在鄉下生活這麼多年,我擔心我跟她相處不來,一些習慣啊,你知道的。”
向燃聽出來她的意思,收回自己的手,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鐘竹,你的意思是,你在嫌棄我姐嗎?”
鐘竹知道他有些生氣,忙解釋,“我沒有彆的意思,我就是害怕。”
向燃猛地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
“鐘竹,即使我姐來,不過也就是吃一頓飯,她也不會跟我們住在一起。”
鐘竹抬起胳膊伸拉著他的手,“那她住在哪裡?”
“我姐夫早就調了過來,前段時間升了師長,自然住在他們家。”
鐘竹一向不關心向燃家裡的事情,當初結婚的時候也就知道姐夫好像是團長,一時有些震驚,“他怎麼升這麼快?”
向燃知道她的性格,嬌氣了一些,也不太關注自家的事情,所以他也幾乎沒提過,但她是個沒有什麼壞心眼的人。
“我姐夫本來就有軍功,而且他是正兒八經的六二級軍事大學畢業的大學生,比我厲害多了。”
鐘竹低著頭,“要不是因為我爸,你現在也往上升了。”
向燃其實並不在意這些,他自始至終要的都是一家人都好好的。
“沒事的,這事情我看的並不重。”
鐘竹伸手抱著向燃,她真的很愛他。
第二天一早,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周場就開車帶著向陽過去。
向陽也沒帶什麼禮物,把從河山溝帶來的水果提了一袋。
向燃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了一些菜。
鐘竹從小就在軍區大院長大的,對於部隊什麼級彆的坐什麼樣的車都了解的很清楚,她看到周場跟向陽從車上下來,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直到向燃走過去。
向陽一看到向燃就忍不住鼻子發酸,拉著向燃的胳膊上下看了一遍,“嗯,果然是為人夫為人父了,是個大男子漢了。”
向燃也是彎下腰抱著她,“姐,我很想你。”在很多次自己撐不下去的日子裡都很想她,但每次都告訴自己,他是個大人,不能有事就找姐姐,這些年他也都扛了下來,回家的信裡總是報喜不報憂。
周場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就上前一把拉過向燃,自己狠狠的抱了一下,
“好了,跟我抱抱。”
向陽眼淚還沒乾就又笑了起來,“你乾嘛?”
周場笑笑,“這也不能一直抱著啊。”
鐘竹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她想象中的周場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還會有絡腮胡子,向陽應該是農村婦女的樣子,膀大腰圓的,很胖,開口就是滿滿的地方方言,或者看起來就邋裡邋遢的。
隻是沒想到會是這樣,她長的很是娟秀,而且很有氣質,周場更不用說,兩個人十分的登對。
“姐,姐夫好。”
周場隻是點了下頭。向陽笑的十分和煦,上前親切的拉著她的手,“等很久了吧,這邊距離的有點遠。”
鐘竹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沒,沒等多久。”
向燃這邊招呼著讓大家都進到裡麵去坐。
周場在後麵提著水果到了他們家裡院子裡,隨手放在桌上。
“這是我昨天從老家來的,我婆婆讓帶的,都是我們那邊的鄉親們自己種的,你們嘗嘗,夏天也彆放太久。”向陽簡單介紹了一下。
鐘竹看著這水果種類倒是很多的,“姐,鄉下也種的水果的嗎?”
像向陽點頭,“是啊,我們大隊有自己的水果罐頭加工廠,水果也是自己種的,自產自銷。”
向悅從外麵跑進來,她紮的小辮比較複雜,是鐘竹花了心思的,一下子就抱著向燃的腿,然後仰著小臉看著周場跟向陽。
向燃一把把閨女抱進懷裡,“這個是你姑姑,這是姑父。”
向悅也不認生,脆生生的開口。
周場是自己沒閨女,看到彆人的閨女都稀罕,“哎呦,真好,這孩子。”
向陽把事先準備好的紅包從兜裡拿出來,放到向悅的麵前,“這個是姑姑給我們向悅的見麵禮,拿著讓你媽媽給過你買好看的衣服穿,好不好?”
向悅點點頭,小手拿著紅包,又伸手遞給鐘竹,“給媽媽,買新衣服。”
鐘竹收了紅包還有些不好意思,“姐,我們不要。”
向陽推了過去,“這不是要不要得,是我們應該給孩子的見麵禮。”
鐘竹這才收下。
夏天的菜也好做,向燃結婚這麼多年,本來他也不太會做菜,但慢慢的也學會了,鐘竹是學跳舞的,不想進廚房,因為廚房裡都是油煙氣。
向陽看著弟弟在廚房裡忙前忙後,額頭上一會熱的都是汗,是忍不住的心疼,但又覺得算了,周場站在她旁邊,一眼就看的出來她在想什麼,握了一下她的手。
鐘竹本來是在客廳裡收拾桌子,一出來就看到他們站在廚房門口,想著就知道向陽是在心疼她弟弟,捏了捏手指。
向燃做了四個熱菜,兩個涼菜。
向陽還是第一次吃他做的菜,“真不錯。”
向燃笑笑,“對了姐,什麼時候把周實也叫來吧。”
周場提到兒子就搖頭。
“還是閨女好,我跟你說周實自從上了學,家一次沒回來過,我去學校看他,他每次見我都說,讓我長話短說,我問他錢夠不夠花,他都嫌我浪費時間,一頭都是紮進實驗室。”
他邊說邊嫌棄,看著旁邊的向悅,“來,姑父給夾個大排骨,慢慢啃。”
向悅可喜歡這個姑父了,“謝謝姑父。”
向燃聽完就笑了起來,“小時候雖然不愛說話,沒想到現在還是這樣,不過在咱們家,也就周溫跟他說話他不嫌棄煩。”
周場嘖嘖兩聲,像是很難過。
“那怎麼辦呢,兒子就這樣,還是閨女比較好。”
向燃看了一眼旁邊不說話的鐘竹,怕她覺得被冷落,“周實,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姐的兒子,今年十七歲,考到北大了,那小子從小就不愛說話,性子比較倔,就隻聽周溫的。”
鐘竹笑著點了兩下頭,她其實不想讓向燃現在跟自己說,不然姐跟姐夫一下子就猜到她對向家的事情漠不關心。
這頓飯吃的對於向燃來說很開心,他終於見到姐姐了,一直到下午五點周場跟向陽才準備走。
向燃跟著一路送到大門口。
“姐,我們以後要經常見麵。”
向陽笑笑,“好,你也照顧好鐘竹跟向悅,有時間去我們那邊去。”
向燃哎了聲。
等到晚上都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
鐘竹手裡拿著扇子給孩子扇風。
“你跟我說說你們家的事情唄,周溫又是誰啊?”
向燃靠在床上看報紙,聽到她這麼問,倒是把報紙放下。
“你怎麼突然間想問了?”
鐘竹抿抿嘴,“就是覺得之前我有些刻板印象,你給我講講唄。”
向燃倒是挺開心的,念叨了很多。
鐘竹聽著還覺得很神奇,“那姐夫家很厲害啊,能出這麼多的大學生。”
向燃點頭,“當然。”
鐘竹又突然間起身看旁邊的掛曆,拿起來床頭櫃抽屜裡的筆,“你看,下個周六日,咱們去姐姐家吧,她來給小悅包了那麼大的紅包,我這麼多年周實都不認識,說不過去,我也包個紅包去看看。”
向燃看她突然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你怎麼突然間?”
鐘竹拉著他的胳膊,“向燃,我跟你說,這麼多年,我第一次知道被人看不起是什麼滋味,你不知道今個姐跟姐夫走了之後,那個隔壁的宋家還拐彎打聽這是誰,本來因為我爸的事情,都不願意搭理我,我想維護好我們的關係。”
向燃聽明白了,知道她的意思,“我們的日子就是過給自己看的,也不必講那麼多的。”
鐘竹有些撒嬌的噘著嘴,“不行,你聽我的吧,而且又不是利用姐姐家,我們本來也跟姐姐家走的近一些,是不是,我是感謝姐姐跟姐夫的。”
向燃也沒再硬辯解,“那你多去吧,帶著向悅去,我看向悅特彆喜歡姐姐跟姐夫。”
鐘竹這才高興起來。
周場倒是看向陽一回來就不太高興,給她倒了一杯茶放到床頭櫃上。
“你在想鐘竹?”
向陽略皺了眉頭,“是,那孩子不太穩重,總是有些不夠大方。”
周場坐下來沒說話。
向陽沒聽到他的回複,看他一眼。
“你怎麼不吭聲?”
周場笑笑,“那是你弟妹,你可以說,我不能說。”
向陽無奈的歎了一聲氣,“就事論事,但向燃喜歡,我剛剛不應該這麼說的,不禮貌。”
周場握著她的手,“關心則亂,你心裡最關心的是弟弟,所以才會覺得向燃辛苦,但換個角度來看,或許鐘家也覺得向燃千萬般不好,配不上鐘竹呢。”
向陽悶聲嗯了下,“是,所以我道歉,我不應該這麼說。”
周場伸手戳戳她的腦袋,“你平時是個拎得清的人,這次是太關心向燃才會這樣。”
向陽沒再說話,隻是這麼靜靜的坐著。
周場也就這麼陪著她。
沉默了好大一會,向陽才開口。
“總歸我過好我自己的日子就成,不管他們,睡覺吧,不過有件事情跟你說,知道當初趁著年輕再要個閨女了,看到彆人的閨女我是真眼饞。”
周場伸手摟緊她的腰,“現在彆動這個心思了,你年齡懷孕會很危險,我不要什麼閨女我隻要你平安。”
向陽這一刻是永遠滿足的,她當初選的這個男人沒錯,這一輩子都不會有錯。
程其右這邊在接連半個月內的所有試探都失敗,但他的朋友傳過來的信息是,他經常資助的一位貧困孩子的母親跟他來往很秘切,還特意去拍了照片,他看到照片的時候恨不得把陳健千刀萬剮,照片上的人一雙眼睛十分像母親。
他把照片燒掉,然後就托人秘密舉報陳健亂搞男女關係,還利用職務之便,違背婦女意願發生關係。
五月底,陳健終於被抓,程其右趁機添了一把火,給陳麗萍寫了一封信,言辭懇切的希望她能主動到公安局把事情說清楚,再沒有什麼證據比枕邊人更有利。
六月中旬,陳健的事情才定下來,判了十五年。
程其右給父母上了香,沒辦法定陳健以殺人的罪名讓他入獄很是可惜。
與此同時,一九七八年的高考也拉開了帷幕。
七七級的學生也已經開始放暑假,不過周溫沒有,她終於能進到科研室裡,與此同時,孫墒也跟著進來。
周溫也想看看他的真實能力,不過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是學術造假才能進來,那上輩子呢,他也是嗎?跟導師交好的原因,也是為了共享導師成功的果實還是為了方便盜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