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溫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大家都能看到娘的付出,這些年她最心疼娘,帶孩子,洗衣做飯,家務活,地裡活,其實比什麼都辛苦的。
周實在旁邊也很讚同的點頭,大伯娘是家裡付出最多的人了。
周場給倒上涼白開,“娘,這錢您也不用給,作為兒子這麼多年沒在您跟前儘孝,出錢是應該的。”
他這說的都是真心話。
周洪山跟田耽對視一眼,也沒再說這件事情,“下午吃過飯就給我們送過去吧,火車上沒睡好,得趕緊睡覺。”
周場也都一一應下來。
周溫跟周實在旁邊都陪著說話。
下午周場開車把老兩口送到新家,這裡是真的跟之前完全不一樣,煥然一新。
院子裡是整齊乾淨,裡麵的房屋都收拾的妥妥當當的,就是時間原因,還有一些房間裡的床櫃子沒弄好,後麵再慢慢補上就成。
周洪山看著這大院子,挺不錯的,後麵這一大片都是菜地,可以種點啥。
周溫之前也來過,是幫忙乾活,隻是弄好後的樣子沒看過。
“嬸嬸真是辛苦了,這得費多大的勁啊。”
向陽笑笑,“這可不算什麼,好多東西都是我自己動手乾的,在北京閒的發慌,就得給我找點事情做。”
這裡房間大概有一十一個,更多的是空出來的地原本應該是可以種上一些花的,現在也沒什麼安排。
田耽覺得還是地方大住著敞亮。
“行。”
這邊安排好,周場周溫周實三個是有工作的,不能再待。
“那我們就先走了。”
田耽跟向陽到屋裡去收拾了。
周洪山把他們送到門口,“彆忘記我在車上說的,通知一下他們幾個。”
周場都記得,“好,我跟他們說。”
一直到下午三點多,向陽也回去了。
新家這邊就隻有周洪山跟田耽。
田耽看著這屋裡,現在能用買到的家用電器,向陽都給安排上了,冰箱,電風扇,電視機,電視機,她看那邊部隊大院裡都沒呢。
“孩子孝順。”
周洪山看著這些東西也點頭,歎了一聲氣的坐下來,“我們到這裡來,孩子們也都安心不少。”
周場是下午下了班回家裡才挨個給他們打電話的,白天打家裡也沒人接。
周喜正在輔導陸沁寫作業,陸沁已經上小學一年級了,學習成績還挺不錯的,就是不太愛寫作業。
“爹娘今天到的,怎麼沒聽你說啊,我們也沒過去接?”她打著電話看陸嶼清又拿了畫畫本過去讓她玩,乾脆轉過身,眼不見心不煩,留的作業不寫,帶著孩子玩。
“知道你們都忙,肯定沒時間,我就過去接來,你看你這周六有時間沒?娘讓回來一趟,我剛剛問姐了,她說周六休息,不值班。”
周喜嗯了聲,“有時間,我跟陸嶼清這周六都不值班,回新買的四合院是吧,不過買四合院你怎麼沒說一聲,我們也沒出錢呢,多少錢,我們出了。”她知道是寫在周溫的名下,其實就給一套房子一點都不多,大哥在廠子裡上班賺的錢他們這些兄弟姐妹都花了不少,還有大嫂一直照顧他們,照顧完他們也照顧了不少的孩子。
周場冷哼一聲,“這房子是我們送給大哥大嫂的,你要是想送,自己掏錢再買一處。”
周喜聽著周場這欠揍的聲音,吧唧把電話給掛了,反正重要的話也說完了。
周場再喂兩聲也沒人應,“這個周喜,脾氣還是這麼厲害,立刻就給我掛了。”
向陽哈哈笑了起來,“你剛剛跟人家說話的態度,不掛才怪。”
周喜站在電話機旁還翻個白眼,送房子就送房子,然後轉身坐在閨女旁邊,看著陸嶼清。
“這周六咱們一起去趟爹娘那塊,說讓大家都回去一趟。”
陸嶼清點了下頭,“行。”
陸沁在長期跟媽媽的鬥爭中,學會了很多種方法,抿著嘴開始撒嬌,“媽媽,我也想去看看姥爺姥姥。”
周喜看她這幾天臨近放暑假,回來都不寫作業,非要大人盯著才坐下來寫,提起來條件,“後麵這幾天你保證放學回來主動寫作業,我就帶著你過去。”
陸沁點頭,答應的特彆爽快,“好的,媽媽。”說完就埋頭拿著筆開始寫了起來,也不需要任何人輔導,寫的可快了。
周喜就知道她會,她就是不想寫。
程其右周六得醫院值班,不能去,不過他今天下班的時候,路過外麵的信箱,之前好久沒打開過,今天發現有信,打開看了看,還真的是給自己信,不過裡麵的內容都有些看不太懂,讓他跟周繁去一個地方,這封信很奇怪,而拆下來接下來的幾封也都是一模一樣的。
周繁看他回來就站在客廳裡拿著手裡的信發呆,上前問了兩句,“怎麼了?”
程其右把信遞給周繁,“你看。”
周繁接過來也皺緊了眉頭,“這是誰寄過來的啊?”
程其右搖搖頭,這個地方是距離中心比較遠,在通縣。
“那我們要去嗎?”周繁隻是覺得很奇怪,給他們兩個寄信去這裡乾什麼?這個人又是誰?
程其右把信都拿過來,“等等看,看還會不會再寄過來啊,如果是這樣,那就去看看。”
周繁點了下頭,“好。”
程其右捏著信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七月十號,周六。
周繁一大早就坐公交車往這邊趕。
陸嶼清開車帶著一家人。
陸周跟陸沁兩個人都跟著。
周溫這周六也是住在這裡了,她也是想多陪陪爺爺奶奶,而且這裡距離學校也近,周實也是這麼想的,他都不用回學校住了。
周場知道倆孩子都不回家,也都隨他們去了,爹娘都在這裡,他沒有說話的權利。
周洪山跟田耽在這裡也適應的挺快,畢竟有孫子孫女陪著,心情好像比在河山溝還要好一些,就是容易無聊。
周洪山早上出去買菜,都能在胡同裡認識倆棋友,現在被棋友帶著都能到公園裡去玩上半天的。
周繁跟周喜是前後腳到的。
陸沁跟陸周都經常跟家裡通著電話,所以對姥姥姥爺都不陌生,一下車就蹬蹬的都跑到院子裡來了。
陸嶼清在後麵提著買的一些水果。
周喜還是頭一回來,一進來就被這院子給驚訝住了,“這不小啊,收拾的也乾淨,陸嶼清,你看著牆麵應該都是重新弄的。”
陸嶼清也有注意到,“估計都是嫂子忙的,肯定費了不少功夫。”這是他們都比不上的。
田耽跟周洪山聽到外麵的動靜才站了起來出來,周繁都到說了好一會話了。
“你們可算是來了。”
周喜笑著上前,“這不是帶著孩子,出門比較慢,爹,娘,你們可算是願意過來了。”
周洪山看著小閨女心虛,就怕讓她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情。
周場在後麵鋤地,向陽從廚房裡出來端著水果。
“周喜也過來了,快坐下來歇歇,熱吧?”她說著就把風扇又給打開了。
陸嶼清是不怕熱,周喜怕。
陸沁上來拿了一個草莓,“謝謝小妗子洗的水果,我愛吃這個。”
向陽可喜歡她了,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不客氣,你喜歡吃就多吃點。”
陸沁喜歡姥姥家,想永遠住下來。
中午向陽到飯店裡弄了幾個菜,廚房裡特意燉的一隻雞,很香。
中午一頓飯一大家子圍在一起,算是簡單的吃完了。
陸沁跟陸周都要睡午覺,吃過飯沒一會就睡著了,畢竟夏天天長了。
田耽把東西都拿到客廳的桌子上。
人也都坐下來。
她先把周繁當年的彩禮給拿出來,“這是你們倆當年來家的時候留下來的,程其右沒來,周繁你今天給帶走。”
周繁看著這兩套首飾,站了起來,“娘,這是乾什麼,您給我們留著吧。”
田耽看著這屋子裡的人,都是她的孩子,孫子孫女,“原先給你們保存著,是情況特殊,現在呢,國家的政策不一樣了,東西你們也能自己保管,我也就不替你們操心,我跟你爹年紀也都大了起來。”
周繁到也沒再說話,隻是覺得有些困惑。
田耽接著把下麵的大盒子全部打開,裡麵有很多套首飾,有金子的,還有玉的。
“周喜,你來,這個是當年我答應給你的陪嫁,這一副是周繁的,你們倆今天把這些也都帶走。”
周喜看著這套首飾,當年確實是這麼說的。
“娘,現在就分啊?”
田耽還是肯定的點下頭,“另外呢,這還有兩套全麵的首飾,向陽這是給你留的。”她說完又指了指另外一套赤金帶著玉的,“周溫,這套是給你娘的,你就替你娘保管著,到時候再交給她。”
周溫沒動,因為她總覺得奶奶像是在交待後事一樣。
其他的幾個人也是,雖然東西多,也值錢,但沒人是笑著的。
周喜是有啥說啥的,先開口拒絕,“娘,這不吉利,分東西不吉利。”
田耽都知道她也不是迷信的人,“我這些年為了守著這些東西,在家裡也活的膽戰心驚的,過去那會子你們也都看到了,萬一人家到咱家裡搜,誰也保不住,現在東西分給你們,我就不操心,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周洪山坐在一旁,“這是你們娘千方百計才留下來的東西,你們都好好放著,以後呢,是傳給你們的孩子也好,還是怎麼樣都是你們的自由。”
田耽看著這裡麵還有一些金首飾還有銀元。
“這些呢,也就給你們分了四份,你們各自拿上各自的,這件事情辦完我也就安心了。”
真的怕有一天她躺在病床上來不及,反正早晚都是要留給他們的。
她的兒女她知道,看這些身外之物都不重,這很好,她希望他們幾個兄弟姐妹們,能一直這麼相處下去。
通縣。
程其右沒有去值班,他跟人換班,這個人一直寫信讓過來,他不可能帶著周繁一起冒險的,過去程家遇到過太多事情,讓他現在做什麼都很謹慎,乾脆就瞞著她今天過來,到達指定地點,國營飯店的左側胡同的第一家。
通縣距離城裡比較遠,還有人可以坐船,順著通惠河上的船回城裡也快。
他站在旁邊警惕的看了一眼,這麼多年程家有很多仇人,這個人知道他們住在哪裡,如果自己一直不來,恐怕被報複呢,他得先保護周繁。
隻是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年人慢慢的走過來,然後停在程其右的麵前。
“程小先生,您總算是來了,我等候您很久了。”他拘著身子,走路都有些顫顫巍巍的,一雙手都是老年斑。
程其右看著他想了很久很久,“您是哪位?”
“我是老許。”許伯說完就不停的咳嗽。
程其右這才猛然間記起來,還有些不敢相信,“許伯,您,您這些年去哪裡了啊?”
許伯是他記事起就在程家,據說是父親救了他,所以他就一直在程家做事,隻是當年太亂,母親自殺自己被關起來,什麼都顧不上,還以為許伯早就去世了。
許伯拄著拐杖,“走,回去,你到家裡一看就會什麼都明白的。”
程其右扶著他,一步步慢慢的走過去。
一直到一所看起來還不錯的院子裡停下來。
“這裡就是。”
程其右接過他手裡的鑰匙打開鎖。
許伯讓他先進來,主仆的一些禮節是不能夠忘的,程家救他一命,他是要回報程家的。
“程小先生,這是夫人讓我守著的,這是一套,還有另外一套,也是在這裡附近,是給你跟周小姐準備的新房。”
程其右這才想起來,當初他隻是沒心思在房子上,母親準備的兩套房子,“什麼時候的事情?”
許伯低頭看著地,似乎在回憶,“很多年前,夫人提前做了安排,給了我一筆錢讓我顧著生活,然後就低調的住在這裡,房子裡放滿了夫人要留給您的東西。”
程其右推開一扇門,發現裡麵放的就是當初在程家彆墅的所有東西。
“她居然早就想到了。”所以看似決絕的自殺,但其實給程家留了一些後路。
許伯點頭,“這裡距離城裡太遠,幾乎都是一些村裡的人,但大家都是關起門來各過各的日子,城裡的運動也沒人會來這麼窮的地方,每天儘量不出門,所以也就堅持到了現在,而且我的身份就是個孤寡老頭子,說實在的,能躲過去,多少有些運氣的成分,其實我身體不太好了,所以就想早點把這些都給你,但之前形勢不明朗,我知道你回來了,但也沒敢,但我害怕你會遭殃,這幾年情況也逐漸好起來。”他才敢主動聯係。
程其右很想念她,人到中年,會覺得自己什麼依靠退路都沒了,看著這滿屋子的東西,他才發現自己心境的變化,這一輩子起起伏伏。
程其右看著他的腿也好像一瘸一拐的,“許伯,跟我一起回城裡住院,你得先做個全身的檢查,不然怎麼對症下藥。”
許伯趕緊擺手,他受人恩惠,當湧泉相報,更彆說是程先生救了他的性命呢,夫人又給了他一筆不少的錢來作為日常開銷,這一十多年守著這個地方,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就不去折騰,一大把骨頭,程小先生,你到那邊的牆角下有個小櫃子,裡麵是房產證,兩套房的,是周小姐的名字,主要也是怕被查到你。”
程其右大概體會到了母親的心情,她是個很聰慧的人,除此之外更是佩服許伯,他也有很多人都不具備的品質。
畢竟自己不知道,他完全可以自己留下。
“當年我媽走了之後,我也被下放。”
許伯都知道,他一直在打聽著呢,“可憐你了,幸好周小姐跟你一起去,夫人算是沒看錯人。”
程其右看著這屋子裡的東西,完全是新房的裝修,還有首飾櫃。
“許伯,這些暫時不著急,您的身體需要回去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