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的田地大部分都租貸出去,但是還留了幾畝下來自己種點東西,也省得什麼都要花銀子買。那幾畝田地都是弟弟張萬裡侍弄的,畢竟弟弟也沒彆的一技之長,文武方麵都不行。
這時候,張成望就忍不住想起了元隨風了,元隨風雖然讀書不行,但人拜了個好師父,還考中了武狀元,也足夠光宗耀祖了。
一對比元家,他們張家都要被比成了地裡的泥土。
他將門推開,拎著包袱走進去。
屋子裡,張杏花正和嫂子顧麗娘吵架呢。她憤怒的聲音傳到了張成望的耳中。
“反正我才不嫁那嚴家,嚴家那麼多口人,全家連十畝田地都沒有。我若是嫁過去的話,怕不是要天天下田做農活。我看你就是見不得我好,要嫁你自己嫁去!”
“但除了嚴家,也沒其他更好的人家了。我先前便一直想讓你多學點女紅和做家務活,你偏偏不肯。彆的媒婆知道你連燒飯都不會,都不樂意給你介紹更好的人家。”
張杏花聽了這話,更生氣了,“呸,你們休想把鍋甩我身上。我明明是被你們兩連累的!”
“嫂子你拋夫棄子,等被人甩了後才回來。有你這樣的嫂子,誰家信得過我們家的家風?”
“還有大哥,每回都說得信誓旦旦的,但吹上了天,也沒見他成舉人。如果不是他考不上舉人,我婚事也不會這麼艱難了。我看繼續這樣下去,隻怕蘇天寶成舉人了,他還是秀才。”
像元寶姝就不一樣了,明明條件沒比她好多少,偏偏因為有兩個好哥哥和一個好嫂子,直接就成了張杏花高攀不起的人了。兩家以前是鄰居,張杏花比元寶姝大幾歲,於是便處處喜歡和元寶姝做對比。
張成望聽到妹妹話裡話外對他的嫌棄,臉當即黑了下來。他不過是兩次失利罷了,有的人考了一輩子,連秀才都考不上呢。
他想起剛才杏花提到蘇天寶,不由出聲,“蘇天寶考上秀才了?”
正梗著脖子跟顧麗娘吵架的張杏花聽到大哥的聲音,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背地裡說大哥壞話卻被本尊聽到,她不覺有些郝然。不過這羞愧的情緒也隻是出現一瞬罷了。
她說的也沒錯!本來就是大哥太不中用了。
張杏花說道:“對啊,他今年成秀才了,他考上的年紀可比大哥你小,而且名次還比你好。蘇家可高興了,為他擺了好幾桌酒席。人現在跟著蘇悅靈到京城念書去了,說是要去國子監。”
國子監!那裡名師輩出,還能進皇家藏書館看書,可以說是許多讀書人向往的聖地。
蘇天寶居然要進國子監了?
隻怕是蘇悅靈或者元隨君給的名額吧。
張成望以前一直看不起蘇天寶,甚至還勸蘇大山他們彆浪費錢供他讀書。往日他勸諫的話語尤在耳邊回蕩,化作一道道巴掌落在他臉上。
他的手不自覺緊握成拳頭,狠狠瞪著張杏花。
張杏花被他看得有些心虛,還是強撐著說道:“反正我不嫁!”
然後甩頭進房間去了。
顧麗娘走到他麵前,溫柔說道:“杏花她就這脾氣,這幾日那些媒婆介紹的人大部分都不太像樣,她心中堆著火呢,說話這才不中聽了,你彆介意。”
“你看像咱們的縣太爺,聽說他三十多歲才考上秀才,現在也是縣太爺。”
“至於蘇天寶,咱們家哪裡能和他比,他有個好姐姐好姐夫,保不齊人時看在這份上才鬆手給個名次的。”
顧麗娘心中不是不失望,但再失望,她也不能在張成望麵前表現出來。她很清楚自己這個丈夫自卑又自大,最受不了彆人的質疑。
張成望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其實他也知道,卷子都是糊名的,蘇天寶能考上就代表了他的實力。但妻子這話,還是讓他心中熨帖了許多。
是啊,保不齊是蘇悅靈打過招呼呢,不然她這趟回來在廣寧縣呆那麼久做什麼?說不定就是為了方便幫自己的堂弟疏通這方麵的關係。
隻是杏花……她繼續留在家裡的話,這張嘴還不知道要挑起多少事。
張成望對這個妹妹的感情,早就在一次次爭執中消磨得差不多了。
他說道:“這段時間有哪些媒婆上門介紹親事,你同我好好說一下。咱們選一個,儘快將杏花的親事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