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1 / 2)

福運一生 滿種 11288 字 6個月前

聽到要將小兒子放在她宮裡撫養的消息, 太後十分詫異, 她直起身, 驚喜萬分又暗暗忐忑,“這, 當真?你們兩個舍得?”

段新鈺靠在床頭,跟相益彰對視一眼,微微一笑,道:“有什麼舍不得的,小家夥能被皇祖母撫養那是他的福氣,孫媳隻怕小家夥鬨騰,恐影響到您。”

“不影響, 不影響。”太後娘娘忙擺擺手,看向身側的小家夥, 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你們要是舍得,哀家就幫你們撫養幾年。”

段新鈺笑了, “那孫媳就謝過皇祖母了。”

當天, 太後娘娘喜滋滋地將小家夥抱了回去。

那真的是有曾孫萬事足,自此, 太後娘娘情緒不低落了,身子也好了,便是抱著小娃娃逛禦花園, 一口氣下來那是腰也不酸腿也不痛。

就連早晚膳, 不用段新鈺和相益彰陪同, 也能一次性吃兩大碗,一個月下來,竟然一下子回春了好幾歲。

就是圓圓有些吃味,經常從上書房回來就拐到慈寧宮,一邊興致勃勃地照顧小弟弟,一邊膩歪在太後身上,膩著撒嬌,“曾祖母都不疼愛圓圓了~”

太後攬住她,笑得眼睛都看不見,樂嗬嗬道:“哎呦,曾祖母的大曾孫哎,你就是曾祖母獨一無二的大寶貝,誰說曾祖母不疼愛你了?曾祖母把你當心肝疼呢。”

如此,圓圓才開懷起來。

段新德立在一旁,抿著小.嘴直樂嗬。

太後看到,又招呼他過去,順手攬到懷裡,那場麵,懷裡一邊一個,床上還躺著一個,太後覺得心情分外舒暢,慢慢的,陛下他們離去的傷悲也漸漸淡去了。

見此,段新鈺和相益彰總算徹底放下了心。

有時候他們想孩子想得實在厲害,不過就像段新鈺說的,離得並不遠,隨便溜達的功夫就過去了,去了後逗逗孩子,陪太後說會話,順道再一塊用個膳,小日子倒也平靜安逸。

時間就這樣悄悄過去,不知不覺過去了八年,圓圓長成了一個挺拔的少年,他的模樣愈發俊秀,愈發像相益彰,還有點先皇的影子,這些日子,太後病了,就總喜歡叫他過去,默默盯著他,試圖從他身上發現先皇的些許痕跡。

每當這時候,圓圓總是格外沉穩有耐心,無論太後說什麼,他都笑著應是,陪在太後身邊,握著她的手,沒有一絲不耐煩。

八年過去,他變得愈加穩重聰慧了。

他漸漸明白,自己是長子,是太子,是父皇母後的依靠,是弟弟的榜樣,他得站在最前方,做最挺拔的標杆,最燦爛的朝陽。

即便段新鈺和相益彰再嗬護他,再希望他能無憂無慮地度過童年和少年時期,但從他進入上書房,接觸外界的那些朝臣開始,他就不得不一步步長大,成熟,穩重。

小兒子,小名團哥兒,也長成了京城皇宮一霸,充分闡述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一宗旨。

不過好在十分聽長兄的話,段新鈺管不住他,就將大兒子叫過來,圓圓一瞪眼,他就老實了。

哦對了,圓圓現在不喜歡人家叫他圓圓,他現在長大了,知道這是個叫不出口的小名,除了段新鈺和太後,便是相益彰這麼稱呼他,他也是不依的。

自慈寧宮回來,段新鈺心神俱疲,靠在軟枕上,一連飲了三大杯涼茶才將內心的躁動和沉鬱壓下去。

白鷺走進來,恭聲道:“娘娘,小少爺來了。”

段新鈺臉上現出幾分歡顏,“德哥兒來了,快傳他進來。”

白鷺頷首,轉身出去,身形款款,發髻工整地抿到腦後,藕荷色內衫角隨著腳下挪動若隱若現,幾年過去,當年的小丫頭也變得端正成熟,甚至成為了這中宮的掌宮嬤嬤。

丹心和喜鵲早前被她賜了合適的人家出宮去了,這些年跟著她們的丈夫出任在外,膝下兒女齊全,過得十分美滿幸福。

獨白鷺,無論她怎麼再三勸誡,她非得死心眼留下,不願意出嫁出宮。

聽喜鵲說,白鷺幼時比較艱苦,家裡爹爹是個沒良心的毒夫,不僅休了性情溫婉的她娘,還娶了好幾任妻妾進門,後來家裡過不下去,就乾脆將白鷺賣了。

因此,白鷺對成親這件事十分抵觸。

聽完內情,段新鈺歎了口氣,哪還舍得催促強迫她,隻好由著她去了。

過了會,段新德被引了進來,他隻比圓圓小兩歲,今年也有十一了,見到段新鈺,他走上前,彎下腰嚴謹行禮,“姐姐。”

小身子挺拔端正,跟根翠竹似的青翠惹眼,內裡外裡都透著一股生機勃勃。

行完禮,他親昵地走上前,小.嘴微抿,委屈又倔強地看她。

段新鈺歎了口氣,叫他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你今年也不小了,朝臣說的沒錯,哪能一直住在宮裡,來年你打算下場考試,若還住在宮裡,無論考中考不中,對你的名聲都不大好。”

聞言,段新德失落地低下了頭,他知道姐姐說的對,隻是,他從小就生活在宮裡,在他心裡,姐姐勝似母親,姐夫勝似父親,圓圓就是他親兄弟,這猛然要一個人回到那個空落落的大宅子裡,他心裡滿是不舍和害怕孤獨。

段新鈺笑笑,“你放心,到時候你小姨姨會帶著林哥兒陪你住一段時間,等你不害怕了,你小姨姨他們再走,好不好?”

聞言,段新德雙眼立即亮了。

林哥兒是清鈺長子,今年六歲,因為段新鈺經常接他入宮住,所以圓圓和段新德都把他當親弟弟寵著,他去年就成了團哥兒的伴讀,跟團哥兒更是好得不分彼此。

得了這個承諾,段新德也不好意思跟個沒斷奶的孩子似的離不開姐姐和姐夫,陪段新鈺說了會話,又問了問太後的身子,沒留下來用膳,他就走了。

等德哥兒走後,想到太後越來越糟的身子,段新鈺心裡煩悶,閉上眼長長歎了口氣。

晚上,相益彰回來,率先說起段新德歸府的事,他也讚同讓他回去,雖說有些舍不得,不管怎麼說,幾個孩子都是他從小看到大的,跟他親子也沒什麼區彆了,但繼續留在宮裡對他的確是害大於利。

段新鈺點點頭。

再就是,太後身體的事。

這次,兩人沉默了很長時間,過了很久,相益彰才黯然開口:“這件事誰也沒有辦法,皇祖母,年限到了,好在她老人家沒受什麼罪,這最後的時間,咱們就儘可能留在她老人家跟前儘孝吧。”

黯然了會,段新鈺再次默默點頭。

兩個多月後的一個夜晚,太後娘娘與世長辭。

臨走前,她握著相益彰和團哥兒的手笑著說,自己好像看到先皇了。

說罷,她就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段新鈺忍不住淚崩,這個慈祥的老人,前半輩子親子離她而去,後半輩子另一個親子也沒辦法陪在她身邊,直至臨死,都還在惦念活在另一個世界的親子。

團哥兒直接哭暈了過去。

他自小由皇太後撫養長大,對他來說,皇太後就是他最親最敬愛的親人,他尚且五歲,也許對死亡這件事理解得還不夠深徹,但他總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曾祖母再也不能哄他睡覺了。

與此同時,另一個世界正在睡夢中的男子猛然驚醒,他猛然坐起身,心臟無端端刺痛難耐,下一刻,磅礴的淚水毫無緣由崩塌。

身旁的女子被驚醒,忙擔憂地扶住他,關心道:“怎麼了?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

男子的淚水根本控製不住,連帶著整個身子都在微微戰栗,他伸出手,一把抱住女子,茫然而無措,痛苦到絕望,哽咽出聲,“我覺得,母後不好了。”

女子一愣,隨即,嘴唇微微顫抖,眼眶驀然紅了。

太後崩後,團哥兒大病了一場,幾天下來,原本還圓潤的小臉瞬間就消瘦下來。

段新鈺衣不解帶地照顧他,看他憔悴的樣子心痛得好似刀割,背地裡哭了好幾場。

好在小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看母後這般擔心,沒過幾日,他就羞愧地痊愈了。

在這邊的他們不知道,遠在那個遙遠的世界,有個跟他們關係匪淺的中年男子同樣大病了一場。

隨著時間的流逝,傷痛總會慢慢淡去,人也總要往前看。

三年後。

這日,段新鈺帶著一盅清痰止咳的薑杏湯前往前朝,來到書房跟前,她擺擺手讓人不必行禮,又讓白鷺等在外麵,自個提著籃子走了進去。

臨近傍晚,屋內有點昏暗,相益彰坐在上首,垂著頭,整個人被夕陽映出一道模糊的剪影。

段新鈺慢慢走上前,開始絮叨:“怎麼沒讓人點燈?這是特意給你做的薑杏湯,你近日……”

相益彰被嚇了一跳,他抬起頭,第一反應是將手中的東西收起來。

話語猛然頓住,段新鈺僵住身子,眼睛直直地望向他將東西藏到身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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