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剛學了個皮毛,正是最喜歡的時候,突然就被告知一輩子不能再學了,當初的他又何嘗是甘心的呢?!
但是看到自家老爹斷了一隻手,還住了好久的醫院,最終他妥協了。
倒是沒想到,十多年後,自己的兒子居然偷偷的學了這些他曾經放棄了的東西。
餘承業也歎了一口氣,“這也許就是命吧!”
命裡他們餘家就是和古玩字畫有著割舍不開的羈絆!
“學了……就學了吧!”餘承業苦笑道。
“餘老先生,您也不必太過擔憂!您那個年代,國家發展還不健全,才會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做出這種事情。”路小喬安慰道。
“現在就算餘致繼承了老一輩的手藝,那些有心人也隻敢背地裡耍些手段,隻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餘致也道,“我不怕!有膽子他們就也把我抓去試試,否則我一定會把他們揪出來,給爺爺報仇!”
餘承業擺了擺手,沒有說他當初沒有報警的原因是懷疑那夥人和官方的一些人有勾結。
他轉移話題,“彆說這個了,還是先看看你的手藝怎麼樣吧!”
祖孫三代隻有餘致學會了並且手是好的,路小喬手上的卷軸就隻能交給餘致來處理了。
餘承業好歹心裡明白,能用錦上添花來偽裝的,一定是好東西。還是決定先看看餘致自己練習的怎麼樣,指點指點他,讓他處理路小喬的卷軸的時候能更有把握一些。
看到爸爸和爺爺鬆了口,餘致馬上道,“我的工具還有藥水什麼的就在附近,你們等等,我現在就去拿!”
原來,因為需要自己練習,又怕家人發現,餘致用自己的零用錢在附近租了個房子,平時說找朋友吃飯打籃球什麼的,實際上大多數時候就是去租房裡看書或者配置藥水了。
那租房確實離的應該不遠,十分鐘不到的功夫,餘致就興衝衝的跑了回來。
餘承業打開餘致帶回來的玻璃瓶子,聞了聞藥水的氣味,微微點了點頭,“配置的倒是沒什麼大問題。”
餘致一臉得意,“那是!好歹學了有六年了,配置的藥水至少有幾十瓶了。”
餘承業默默的把瓶子遞過去,“有已經用特殊墨寫過的字帖沒?現在弄一張過來,我看看你的手法怎麼樣!”
“好嘞!”餘致也不露怯。
拿出一個大號的木盤,可以保證倒入藥水之後,卷軸能浸泡在裡麵。
先用棉花沾染酒精把木盤擦拭了一遍,然後倒入藥水。
餘致找了前些日子先用普通墨寫,再用特殊墨寫過一遍的一張字帖。
緩緩放進去,讓藥水浸透。
估摸著時間,半分鐘左右。
雙手帶上手套,拿著一個牙刷一樣大小的軟毛刷刷去上頭的特殊墨跡。
這個時候動作要快,藥水也是水,原本的墨跡容易暈染出來。
並且,用的是宣紙,紙張本就很薄,手上一旦用力過度,就會導致紙張裂開一個口子。
餘致找到的他太爺爺留下的書冊,除了書畫鑒定知識、藥水配置配方,剩下的就是練習手的靈敏度的方法了。
餘承業沉默不語,看著餘致手上的動作,麵上雖然不顯,心裡是頗為滿意的——能做到這樣的速度,可見餘致六年的練習片刻都沒有鬆懈。
他抬頭看向路小喬他們,“你們看,由我的孫子來代為處理,可以嗎?”
路小喬點了點頭,“自然可以。”
不說現在能找到處理錦上添花的就餘致這麼一個人,餘致現在表現出來的手法也能讓路小喬他們明白他差不多已經完全掌握了錦上添花的所有技巧。
她把字畫緩緩打開,露出裡麵的玉泉帖。
餘老爺子抖著手在字跡上麵摸索了一下,“確實是錦上添花,隻是……這看著是桑國的文字,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書寫的?”
錦上添花,隻是在原本的字跡上用特殊墨覆蓋住,讓人看不到原本的筆法。可以確認原稿依然是一幅玉泉帖,隻是不知道作者。
這是一幅長卷,路小喬和餘家人約定三天之後再來。
安全起見,他們寫了個條子,證明是路小喬把手裡的玉泉帖暫放在餘家人手裡,雙方留下簽名還有手印。
***
等到他們回到趙家的時候,兩位老人吃了飯出去逛了,師父範雲庭在旁邊陪著。
大師兄倒是在趙家的客廳裡坐著休息。
多日不見,大師兄看著似乎瘦了許多,眉宇之間有許多憂愁。
“大師兄!”路小喬和範存仁喊道。
看到他們進來,顧懷安舒緩了臉色,“你們回來啦?聽說小師妹去桑國又撿漏了?”
“是啊是啊!”範存仁忍不住湊上前,跟大師兄起了路小喬撿漏的情況。
又不免說起來錦上添花的事情,“我算是見識了,還有這樣的特殊墨水,還能用藥水給洗掉!”
“不過這餘老爺子也是慘的。就因為會這麼一種特殊的掩藏方法,就被人給綁架了,還逼他把家裡傳下來的秘籍說出來,太過分了!”
顧懷安原本隻是聽聽路小喬的撿漏經曆,這會兒忽然聽到幾十年前綁架的事情,眼神一凝,“具體什麼情況?!綁架犯有沒有什麼特征?”
範存仁也隻是隨便一聽,這會兒聽到顧懷安問起,想了一會兒才道,“我記得……餘老先生好像說了一句,曾經看見綁架他的人領頭的那個手上有個圓形的刺青!”
聽到圓形刺青這幾個字,顧懷安眼睛一亮。
想到可能與現在查的那個組織有關係,顧懷安坐不住了,“你們在這裡呆會兒,把餘老先生家裡的地址告訴我,我有事要去問問他們。”
原本以為陷入了瓶頸,沒想到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
也不知道大師兄到底去餘家問了什麼。
回來之後去他去師父的書房說了一整夜的話,第二天又不見了蹤影。
雖然路小喬和範存仁一直被瞞著,但是從顧懷安這段時間一直不停的忙碌中還是感覺到了暗流湧動。
時間過的很快。
轉眼,三天也就過去了。
路小喬準備去餘家取字畫,範存仁和趙摯自發的跟著,說要第一時間見證到底是什麼寶貝需要這麼特殊的手法來掩藏。
來到餘家,他們一家人已經等著了。
對於前兩天大師兄來過這裡的事情,餘老爺子仿佛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什麼話都沒有說。
餘致把字畫拿出來打開,已經是一幅完全不一樣的玉泉帖了。
他神色凝重,“你們看看吧……這東西……不太好說!”
這玉泉帖在餘家人手裡放了三天,他們自然已經查過資料了,並且靠著他們餘家祖傳的鑒定字畫的技術,發現了這錦上添花之下掩蓋的究竟是什麼!
筆法、紙張、墨跡、風格……範存仁仔細的看過去,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拿出手機搜索。
“不用看了……”路小喬聲音放輕,神色複雜,“二師兄,應該是你想的那個……沒有錯!”
這是路小喬他們都沒有想到的,這幅玉泉帖,居然會是小野道風的真跡!
畢竟他們都清楚的知道,真跡玉泉帖被收藏在桑國宮內廳,算是皇室收藏。
又怎麼可能被人用錦上添花掩蓋住,還被她買回來帶回花國了?!
就像餘老爺子說的那樣,這東西……真不好處理。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真跡,但是花國人是這麼認為,桑國人卻不一定會承認!要是承認了,這不就代表了桑國宮內廳保管不利?!
可以預想到,玉泉帖的事情爆出來,它的真假會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扯皮!
甚至如果被認可是真的,還可能會涉及到外交問題,被桑國要求將國寶歸還。
“這這這……咋辦呢?”
回到車裡,範存仁問道。
趙摯因為常在軍營裡混,倒是有點小憤青,聽說這字畫居然是桑國的國寶,一個勁兒的誇路小喬乾得漂亮!
路小喬雖然開始也嚇了一跳,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不著急,咱沒辦法,這不是還有師父還有師公嘛!”
“再不濟,這玉泉帖我留在手裡,也不虧啊!”
“行吧,你想好了就行!”範存仁道,“就怕他們鬼扯鬼扯的,就把你暴露出來了,到時候這個事情會變的更麻煩!”
***
等到趙摯會趙家,路小喬和範存仁也回到範家。
師父範雲庭這會兒已經在家裡了。
路小喬第一時間就找師父說清楚玉泉帖的事情。
這情況,就連一向淡定的師父也震驚了。
親眼看過之後,他才確認了桑國的國寶之一小野道風親書的玉泉帖流落到了花國。
“哈哈哈!好!實在是太好了!”
想起花國那麼多國寶流落到桑國,至今不肯歸還,範雲庭是真真覺得出了一口氣!
但是笑過之後,也不免覺得這事兒攤在小徒弟身上又點麻煩。
“你準備怎麼辦?”範雲庭問道。
路小喬嘿嘿一笑,“這不是沒有辦法才找了師父您嘛!您看這書法看著很不錯,但是到底還是桑國的文字,我有點兒欣賞不來。”
範雲庭敲了她腦袋一下,道,“我倒是有個想法!”
接著便湊到路小喬耳邊耳語了幾句。
路小喬聽著聽著眼睛瞬間就亮了,“還是師父您有辦法!”
顧不得甜已經泛黑了。
範雲庭直接帶著玉泉帖出去了,路小喬和範存仁都沒帶上。
範存仁抓了抓腦袋,轉頭問道,“小師妹,我爸剛剛跟你說什麼了?”
路小喬神秘一笑,“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
幾天後的清晨,花國迎來了一場大新聞!
官方的報紙、新聞節目……都報道了一則新聞,內容是有關於桑國國寶,小野道風親書玉泉帖在花國現世,準備在京城博物館進行展覽。
對於花國來說,可以說是舉國震驚。
——從來都是看到新聞說他們的國寶被哪個哪個國家博物館收藏,沒想到有一天還能看到彆人家的國寶被咱們得了?!這麼一想,還覺得挺興奮的!
桑國那邊也迅速得到了消息。
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騙人!誰不知道小野道風大師的玉泉帖被收藏在哪裡?!
甚至有人找上宮內廳,要求他們把玉泉帖拿出來展示,給花國人好好看看,玉泉帖到底在誰的手上!
但是隨著官方的語焉不詳的安撫,以及宮內廳方麵的沉默,民眾們的心裡開始慌了。
該不會……是真的吧?!
這事兒鬨出來,去花國專門為確定玉泉帖真假的桑國人真的是數不勝數。
而這個時候,引發這一係列事件的玉泉帖的現主人路小喬,已經被師父打發回家去了。
一是她早就放假了,該回去看看家人。二是正好避開有心人的注意,不讓他們察覺到路小喬就是玉泉帖的所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