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不語。
裕妃輕輕地歎了口氣,道:“我既然這麼問了,自然不想跟我的兒子虛與委蛇,更何況,就算是我在這裡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你以為經過你今兒一鬨騰,明日宮內會傳什麼?彆說是宮中,就算朝上呢?你真的一點兒也不顧忌了嗎?”
慶王道:“無非是些閒言碎語罷了,母妃何必放在心上。”
裕妃哼道:“你隻說閒言碎語,難道就沒想到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道理?要是為了什麼正經行當也罷了,如今隻為了一個小太監!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慶王?”
裕妃質問起來,慶王的臉色卻一如尋常:“是,”他沉靜地回答:“我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請母妃恕罪。”
裕妃一震,她慢慢地咽了口唾沫。
但沒等裕妃再開口,慶王又說道:“另外,請母妃千萬不要再貿然插手其中了。”
裕妃的眼睛慢慢睜大。
先前叫許謹來,雖然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幾乎要到圖窮匕見的地步,可最後終究未曾說破。
畢竟裕妃知道許謹背後是太後,若非到那必須、必要的地步,且沒有十足把握的話,並不該跟他撕破臉。
可雖如此,彼此卻已經心照不宣。
如今再看慶王的言行,裕妃心底那個答案當然也很清楚了。
裕妃走開數步,一直走到窗戶邊上,她看著外頭安靜的夜色,才下過月,夜空裡一輪明月冉冉升起,院中各處凡給雨水衝刷過的地方都有些亮晶晶的。
夜影中,東北的方向模模糊糊,她記得那是景陽宮的所在。
裕妃也還清楚的記得林妃含笑叫她姐姐的樣子,還有那個女孩兒,生得真是好看,幾乎是人見人愛。
隻是當初裕妃莫名的不太喜歡她,大概是覺著太過絕色,反而不是好事,又或者是那女孩兒太喜歡跟著慶王了,讓她有種下意識的不安。
後來景陽宮那場火後,慶王的腿廢了,裕妃才知道,這種不安竟不是空穴來風。
閉了閉眼睛,裕妃又輕輕地歎了聲。
她轉身走回到慶王身旁,用一種波瀾不驚的語氣問道:“這麼說,你已經確信了,她就是當年的那個……”
慶王道:“是。”
裕妃的右手覆在左手背上,微微一握,暗暗屏息:“那麼,以後你打算怎麼做?”
這句話才是關鍵的。
其實早在慶王第一次帶小葉出宮的時候,就想要把她留在王府了,雖然那時候他還沒有確信她就是犀兒,但強烈的直覺讓他知道自己該把人留在身邊。
隻是那孩子實在是太想她的珍禽園了,也許是眷戀許謹。
慶王無法強行留人,隻能隨她的意願,慢慢圖之。
誰知雖然他想先放慢腳步,但帶小葉留宿王府引發的宮內動蕩卻在持續醞釀。
而其中的一波“助力”,是來自自己的母妃。
不過這樣也好,反而陰差陽錯的跟小葉說開了。
隔了十三年,他終於又能聽見那聲“翼哥哥”。
但是小葉的歸宿,卻是讓慶王為難的事。
本來這件事很簡單,慶王當然是讓他帶回王府照看著,畢竟她的家人都沒有了,而他就是她的家人。
隻要有他在,一切都會安排的很妥當,當然也會比她在宮內要好的多。
但慶王又知道小葉不是個會任人安排的,隻怕也未必想離開珍禽園和許謹。
而且她的身份,要是向皇帝稟明,恐怕會有一番意想不到的波折,雖然有他在,不必更多顧慮那些,始終有法子應對。
因此現在讓慶王覺著為難的是——小葉自己的意願。
又因為這些,此時麵對裕妃的詢問,慶王竟沒有立刻答複。
裕妃瞅著他,忽然問道:“翼兒,母妃問你一句,你一定要想好了如實回答。”
慶王斂了斂神:“母妃請講。”
裕妃道:“當初那孩子沒的時候,才隻四歲,如今縱然是失而複得,她年紀畢竟大了。”
慶王有些意外,卻隻靜靜聽著。
裕妃回想小葉那樣出色的容貌,當時以為是小太監的時候還非常惋惜,覺著若是個女孩兒,定會傾國傾城呢。如今知道她是女孩兒,心裡反而陣陣發涼。
在慶王的等待中,裕妃道:“她要是換了女裝,指不定多好看呢,所以、母妃問你,你是仍把她當成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兒呢,還是……”
慶王的眼中有幾許疑惑,似乎不知道裕妃的意思。
裕妃遲疑著,打量著慶王,終於說:“還是,你有意鐘情於她?”
慶王顯然沒想到裕妃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詫異讓他的雙眸微睜,那是錯愕之色,眉峰卻皺蹙起來。
也就是這個細微的表情,讓裕妃在瞬間窺察到慶王的心境。
——原來慶王並沒有起過這個念頭,甚至根本都沒想到過!
那就是說,他如今隻是把小葉當成當初的那個小女孩兒,失而複得,彌足珍貴,所以才如此的舉止失常。
而不是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也是的,始終讓慶王心心念念惦記的,不過是當初的那個小孩子罷了,怎麼會突然間就動了男女之情,原來是她想太多了。
莫名的,裕妃悄悄地鬆了口氣,她的臉上也總算露出了些許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還記得上章翅膀答複小葉的那句話咩~在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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