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哢嚓聲響, 門鎖打開,那兩扇緊閉的門吱呀一聲敞開了一條縫。
已經入夜了,門外是濃重的夜色, 本來看不到什麼東西的。
但嘯天從小被嚴格訓練,嗅覺跟反應都極為敏銳,它聞到一股仿佛獸類的氣息, 有些難聞。
換作以前,早就衝出去捕殺了。
但是現在它隻能躺著往那邊瞧。
動物的眼睛跟人自然不同,就算暗夜無光,也能看清楚麵前之物,嘯天的眼前出現的, 是看著有點兒鬼祟的幾個小東西, 小眼睛明晃晃,探頭縮腦的進了門。
加上鼻端嗅到的那股氣息, 來的是什麼嘯天已經知道了。
“這隻狗真的不能動了嗎?”其中一隻謹慎地問。
“按照它以前的做派, 若還能動, 早衝出來把咱們一口一個嘎嘣脆了。”另一個睿智回答。
還有個膽大的已經跑到了嘯天跟前, 伸出短短的前爪碰了嘯天的腿子一下,感覺那腿似有些僵硬,便判斷:“雖然它還沒有死,但也差不多了。你們試試看,這都快硬了。”
嘯天本來不打算理會這幾個不速之客, 聽說自己要硬了才唔了聲,且微微動了動腦袋。
它雖然是有點兒“虎落平陽被犬欺”,但也輪不到這幾個不上台麵的小玩意兒來評頭論足。
原來,此刻出現在嘯天跟前的,赫然正是三隻身形細長小頭小腦的黃鼠狼。
假如嘯天去逛過珍禽園的話就該知道, 這三隻還正是拜在猞猁教主座下修行的老幾位。
黃鼠狼們聽見嘯天的低吼,齊刷刷地跳起來,站成了一排,在逃跟留之間艱難抉擇,見嘯天最終沒動,才都鬆了口氣。
正要再度指手畫腳,卻聽見身後有個聲音道:“彆囉嗦,快點帶它出來!”
嘯天的眼珠一動,看到門口的“東西”,卻不禁有些驚愕了。
門口站著的,竟是一隻碩大的貓頭鷹,加上斑斕的毛羽蓬鬆,它站著的模樣倒像是個四五歲的孩子高矮,就是過於肥胖。
讓嘯天吃驚的是,貓頭鷹這種天上飛的猛禽,向來跟黃鼠狼這種東西不對付,甚至把後者視為食物之一的,它們怎麼一塊兒出現了?
刹那間,嘯天幾乎以為自己是因為臨死出現了幻覺。
但更魔幻的還在後麵,貓頭鷹說完後,另一個聲音道:“要是能帶出來就好了,它雖沒死,可動作卻不方便,你那麼大眼睛難道沒看見?”
這又是個陌生的聲音,嘯天掙紮著想去看看這是何方神聖,一扭頭,卻更是差點氣暈過去。
在貓頭鷹的旁邊,不緊不慢地走過來一隻貓。
這是一隻狸花貓,烏溜溜的眼睛盯著嘯天,而在它身後,還有一隻體型略小些的三花貓,瞧著倒是一臉人畜無害。
狗跟貓自然是天生對頭,嘯天瞧著這兩隻貓有些許眼熟,可又記不得在哪裡出現。
貓頭鷹聽狸花貓嘲諷自己的大眼,卻不以為意,冷笑道:“少說風涼話吧,你有法子你隻管提,沒有的話就快點想!”
狸花瞥它一眼,身後的三花貓卻嚴肅地:“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此時一隻黃皮子上前試著抬了抬嘯天的前腿,勉強提起,又急忙放下,喘著氣說道:“不行不行,太沉了它。我還想著實在不行就把它搬出去呢。”
嘯天身不由己目睹這一切,眼前天旋地轉。
——貓,貓頭鷹,黃鼠狼……嘯天實在想不通這些平日裡撞見都要打個你死我活的動物怎麼會湊到一起,它覺著自己真的要昏死了。
就在這時候,狸花貓跳上前,不由分說給了嘯天一爪子:“笨蛋,不許暈過去!”
這隻狸花貓,自然就是大花兒了。
大花兒動手後,三花兒立刻跟上,也如法炮製給了嘯天一爪:“聽見沒有,笨狗!”
嘯天自打出生以來,第一次給貓打臉。
它勉強睜開眼睛,暗暗地磨了磨牙,要不是自己不能動……
“它傷的太重了,”這時貓頭鷹硬生生把門一推,跟著跳進門:“恐怕走不了,這種傷勢能不能熬過去還是不一定呢。”
“活該,它可是我們西宮三霸的死對頭,”大花兒道:“要不是答應了小葉子要幫忙救這隻蠢狗出去,我才懶得理它的生死。”
三花兒道:“嗯嗯,說的對!”
黃皮子之一則看著貓頭鷹,小心翼翼地說:“我聽說,若是有人將死,你們就會發出可怕的笑聲,既然現在還沒有笑,隻怕這隻狗不會死。”
貓頭鷹扭頭,直勾勾地盯著它:“我現在就可以笑,你要不要聽聽?”
黃皮子們忙又站成了一排。
聽他們說到這裡,嘯天的眉毛動了動,終於它艱難地說:“不用、你們……走……”
在場的幾個都看向嘯天,黃皮子問:“你說什麼?不用什麼?”
大花兒卻明白了嘯天的意思:“它說不用咱們救,要我們走。對不對?果然是個蠢狗,我們又不是真衝你來的,不過是為了小葉子罷了,要不然怎麼會興師動眾的。”
三花兒見它發話,立刻要附和,誰知不等它開口,窗戶外有個聲音響起:“它不能動,那就想彆的辦法!”
這聲音赫然是先前問嘯天死沒死的那位,當時聽見嘯天發聲顯示沒死,它好像還覺著有點遺憾。
嘯天覺著這聲音也有點熟悉,仔細一想就記起來了了,這正是今日在麗景軒裡的那隻紅嘴藍鵲!
貓頭鷹道:“呸,說的輕巧,有什麼辦法你怎麼不提?”
紅嘴藍鵲淡淡道:“你能叼起一隻貓,狗不知道能不能行?”
大花兒聽了這句,懷疑紅嘴藍鵲是在挑撥內部矛盾。
貓頭鷹也好不了多少,毛又跟著膨脹幾倍:“你少放屁,你不看看這隻狗頂多少隻貓了,彆說是我,就算是金雕來了也是沒招兒!”
黃皮子道:“各位稍安勿躁,既然我們共同接了這任務,自然要要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像是我們教主說的,船到橋頭自然直……”
貓頭鷹看見它搖頭晃腦的,兩隻翅膀動了動,差點沒忍住上來給它一下。
大花兒倒是想起來了,眼珠瞪圓:“我的媽呀,原來你們入了猞猁教。”
“你也知道我們猞猁教?”黃皮子驚喜地問,一臉的他鄉遇故知。
大花兒哼道:“何止知道,跟你們教主可是老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