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雀兒揮著手走了過來,身旁跟著小山般的李雕兒。
他走到麵前,看了眼沈珠曦桌前的文字幌,驚訝道:“沈妹妹要做代筆生意?”
沈珠曦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可是……”
李雀兒話沒說完,李鶩打斷他:“有瓜子嗎?”
“我去拿!”
李雀兒滿口答應,轉身離開後前往了就在不遠的炒貨鋪。沈珠曦見他滿麵笑容地不知說了什麼,店主就拿木瓢舀了一把瓜子給他。
李雀兒拿著一瓢瓜子,快速跑回餛飩鋪。
麵前有了瓜子,李鶩的惡霸做派升級了,他翹起右腿,腳腕搭在另一邊的膝蓋上,在大庭廣眾下自然至極地抖腿磕起了瓜子。
沈珠曦看著他抖動的右腿,以及地上散落的瓜子殼,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她為遮掩自己的鄙夷,趕在李鶩朝她看來之前先轉過了頭。
李鶩隻瞧見了她蹙起的眉心,但抖腿的動作還是不由停了。
片刻後,他像不舒服似的,放下了腿,改為大開大合的姿勢,瓜子殼也扔回了桌上。
李雀兒將這一幕收入眼中,若有所思。
他清了清嗓子,說:“沈妹妹,這文字幌看著有點眼熟啊,你從哪兒拿來的?”
“啊?”沈珠曦回過頭來:“這是李鶩拿來的。”
“怪不得我看著眼熟呢,這是朱哥哥借的吧?”李雀兒說:“朱哥哥這人啊,就和大哥一樣熱心腸。這十裡八鄉沒人不知道我大哥的名字,我大哥為人厚道,人又上進,有房有地不說,做事還特有遠見,誰見了都得說一聲好——”
沈珠曦懷疑地看著李鶩,隻對最後一句有所讚同。
人都在麵前了,敢說不好嗎?
“……胡說八道什麼。”李鶩將一粒瓜子扔向李雀兒。
李雀兒伸手一抓就握住了瓜子,他笑眯眯地把瓜子尖兒對準牙齒,上下一磕,悠然自得道:
“沈妹妹初來乍到,我這不是想著緩解她的生疏麼,大哥你不善言辭,還不得我這個小弟中間調和一下?”
“你管好自己就行。”
“得咧——”李雀兒一雙眼睛笑成月牙,臉上的紅色凹坑也顯得不那麼可怕了。“弟弟記住了,一定先管好自己,再來照顧大哥。”
這兩人說話期間,李雕兒就在一邊努力地嗑瓜子,沒一會,他的腳下就多了許多瓜子殼,瓢裡也隻剩薄薄一層炒瓜子。
沈珠曦百無聊賴地轉回頭,繼續眼巴巴地看著來往行人——怎麼就沒人來光顧她的生意呢?
價錢好商量啊!
不管她怎麼眼巴巴地望,來往行人都不肯停下腳步,他們往往看她一眼,再看她身後的三人一眼,接著帶上畏懼的眼神,加快腳步,迅速離開這片區域。
沈珠曦忽然轉頭,對李鶩道:“是不是你在背後恐嚇他們?”
李鶩剛到嘴邊的瓜子停住了,擱在腿上的腳腕也又一次撤了下來。
他擰著眉頭道:“什麼恐嚇?”
“一定是你不想輸掉賭約,所以作弊了!”
“我好好地坐在這裡,怎麼作弊了?”
“你給他們打眼色,他們就不敢來了!”
“你在說什麼夢話?”李鶩眉頭越擰越緊,不快道:“老子坐在這裡嗑瓜子,往你後腦勺打眼色?”
李雀兒看了他一眼,想提醒他這是不打自招。
然而,這兩人都沒發現話裡的深意。
李雀兒歎了口氣,繼續磕起瓜子。
“你換個地方磕去!”沈珠曦生氣道。
“老子還不稀在這個地方呆!”
李鶩忽然扔下手中的瓜子,黑著臉站了起來,把沈珠曦都嚇了一跳。
她和先前的路人一樣,也用畏懼的眼神看著這個生起氣來氣勢淩人的男人,他之前對她的隨意和遷就,讓她忘了他依然是一個惡霸。
李鶩看著瑟縮的她,臉色似乎更黑了。他冷冷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出了餛飩鋪。
沈珠曦鬆了口氣,小聲嘀咕:“……莫名其妙。”
“大哥,等等我啊!”李雕兒抓起僅剩的瓜子,撒開蒲扇般的兩雙腳丫子,朝李鶩跑了過去。
李雀兒拿起空空的木瓢,站了起來,對沈珠曦說:“沈妹妹,我大哥這個人,心眼不壞,你也彆往心裡去。”
沈珠曦勉強笑了笑:“我不會的。”
“我大哥和你打了什麼賭?”
沈珠曦把兩人的賭約說了一遍。
李雀兒抿嘴一笑,說:“最遲閉市,一定會有人找你寫字的。”
他說得十分肯定,仿佛已經知道最後的結果。沈珠曦還迷惑著,李雀兒已經拿著瓢走了。他走到炒貨鋪前,還了木瓢,悠然地走向了李鶩離開的方向。
沈珠曦看了眼天色,又毫無把握地看著依然對她毫無興趣的來往行人,不由灰心喪氣:
閉市之前,她能接到第一筆生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