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義廉退?”
“顛沛匪虧。”
沈珠曦一連問了五句,李鶩句句都對答如流。
再問下去,李鶩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沈珠曦壓下心中驚訝,咳了一聲:“……孺子可教也,雖然你沒什麼天分,但隻要努力,還是能勤能補拙的。”
“老子還沒天分?”李鶩不高興了。
“看你和誰比了,”沈珠曦道:“和天下第一公子相比,你的確算不上天資卓越。你把千字文默寫一遍我看看。”
李鶩一邊寫一邊問:“天下第一公子是哪條狗?”
世上怎有如此粗俗之人?沈珠曦忍下到了嘴邊的諷刺,說:
“天下第一公子是當朝丞相之子,五歲辨弦音,七歲能詩文,十歲已完讀諸子百家,小小年紀就辨察仁愛,名聲遠揚,那樣的人才算得上是驚才絕豔。”
李鶩忙裡偷閒看了她一眼:“你親眼看到他五歲辨弦音,七歲能詩文,十歲完讀諸子百家的?”
“……那倒沒有。”
“真是個呆瓜,聽什麼信什麼,隔壁牛頭村滿臉麻子的王寡婦還自稱村中第一美人,誰信誰倒大黴。”李鶩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羊毫筆在桌上勾出一撇:“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無瑕的人,但凡有——不是謠傳,就是偽裝。”
沈珠曦說:“你就是嫉妒人家。”
“我嫉妒他什麼?他算哪條狗,老子都不認識他。”李鶩皺起眉頭:“你為他說這麼多好話,你是不是喜歡他?”
“你胡說什麼。”沈珠曦回過神自己說了太多,忙扯出擋箭牌來:“傅玄……傅公子是越國公主的駙馬,我自然要為他說話。”
李鶩半信半疑地看著她。
沈珠曦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搶先發難道:“你的字太難看了,要是這麼練下去,你永遠也寫不出上得了台麵的字。”
“那要怎麼練?”李鶩看向桌上乾了一半的字跡。
“字要想寫的好看,手腕一定要穩。”沈珠曦說:“要想手腕穩,練字的時候往手上綁沙袋就會事半功倍。”
“你哄老子?”李鶩一臉懷疑。“那些窮書生連雞都殺不動,還往手上綁沙袋?”
“所以他們才是窮書生,真願意下苦功夫的,早飛黃騰達了。”
沈珠曦睜眼說著瞎話,越說越流利,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和臉皮比城牆還厚的李鶩相處久了,她的麵皮也有越來越厚的趨勢。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知道的傅公子,還有宮中皇子們,他們練字時手上都綁著沙袋。”
“你就瞎編吧,老子不會信的。”李鶩低下頭去繼續寫字。
沈珠曦拿起一枚被李鶤視而不見的桑椹放進嘴裡。
“……多少斤?”李鶩說。
沈珠曦差點被這枚桑椹嗆死。
“什麼……”
“他們綁的沙袋,多少斤?”李鶩抬起頭來。
沈珠曦:“……三、三斤?”
……
傍晚那一頓,是餐桌最豐盛的時候。
李鵲大展身手,端上一盆香味撲鼻的煨牛肉,佐以鬆軟潔白的饅頭,包括沈珠曦在內的所有人,都喝了一碗酸梅湯,李鶤最後一個下桌時,滿滿一盆煨牛肉連湯都不剩,三斤饅頭隻剩一點饅頭渣,也被李鶤倒進盛煨牛肉的瓷盆裡,裹著醬汁,吃了個乾乾淨淨。
酒足飯飽後,李氏三兄弟跑去了後院,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嘀咕些什麼,沈珠曦有心偷聽一二,隻可惜不少商家上門送貨,她忙得腳不沾地,隻能歇了這個想法。
寬敞的後院裡,李氏三兄弟蹲在新修的洗浴房窗下,三臉凝重。
“連京中紈絝也如此刻苦,我們不能再驕傲自滿了。”李鶩說。
“大哥說得在理,如果連京中紈絝也比不過,我們談何出人頭地?”李鵲點頭讚同。
“連那些飯桶也能在手上綁三斤,老子難道還綁不了十斤二十斤的嗎?”李鶩說。
“大哥的潛力如天下江河滔滔不絕,九天瀑布源源不斷。”李鵲拍著馬屁:“自然是綁得的。”
“我不但在手上綁,還要在腿上綁。李鶤陪我一起綁,除了睡覺都彆取下來。”李鶩沉著臉說:“至於你——”
“大哥!”李鵲嚇白了臉:“小弟我不是那份料啊!”
“以前我也沒勉強過你,可是現在不行,你要是連京中混吃等死的紈絝也比不過,以後出去闖蕩,丟臉事小,丟命事大。”李鶩說:“我也不讓你四肢都綁了,你就綁兩腿,遇事的時候給老子跑快一點,彆落在後邊成了敵人的俘虜……”
李鵲苦著臉說:“那我不如給馬綁上沙袋算了……我跑得再快,能有敵人的馬跑得快嗎?”
“讓你綁你就綁,嘰嘰呱呱什麼。”李鶩一口駁回李鵲的請求。“我會隨時抽查你的練習情況的,好好練,彆給老子丟臉。”
李鵲哭喪著臉應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周六之前都0點過5分更新
周六之後還是每天下午六點更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