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彎腰漱口的時候,他回了裡屋換下臟衣。
等他調整好心態,重新出來時,沈珠曦正抱著桂花樹哭得嘰嘰咕咕。
“都是我的錯……”
“你嚷嚷什麼呢?”李鶩皺著眉頭,把她從樹乾上拉開,帶她走回了裡屋。
她一坐到床上,緊接著就抱住了床柱子。
“我不該買那麼多東西,花光了你的錢……我不該買邊桌,不該買新床,不該強留廁紙——我就應該讓乾屎橛刮破屁股!”沈珠曦一臉悔恨,眼淚不要錢地落下:“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呀……”
沈珠曦的話雖然聽起來怪怪的,但大概意思他懂了。這瘋婆娘,似乎一直在為那次買空家底的事自責呢!
李鶩心軟了下來,寬慰道:“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你怎麼還放在心上?”
沈珠曦哭得傷心,雖然沒有嗷嗷亂叫,但嘰嘰咕咕忍著眼淚的她,更叫李鶩沒法無動於衷。
他拿手指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說:“錢花光了再掙就是,你看,廚房裡的壇子不是又滿了嗎?”
李鶩的話一出,沈珠曦哭得更傷心了。
“我寧願它空著,你太苦了……”
雖然是剛換的衣裳,但李鶩還是想也不想地就拿起衣袖給她擦淚。
“苦什麼苦?你知道心疼我,我就一點都不苦了……”
沈珠曦看著他就快翹到天上的嘴角,心中十分感動:李鶩不但寧願淪為麵首,也要履行賺錢養家的諾言,到了此時此刻,他還強顏歡笑著安慰她!
他雖然身子不那麼乾淨了,但是靈魂卻比任何人都要高尚!等她和太子重逢了,一定要給他要個大官來當!
三品不夠!她就是拚著不做這公主了,也一定要為他撈個公爵之身!
沈珠曦被李鶩感動得稀裡嘩啦,惹得他給她擦了又擦,連袖口都被她的淚水沾濕了。
李鶩見她不嗷嗷也不嘰咕了,趁機哄道:“你睡會吧,我給你煮豆芽湯,醒來喝一碗就好了。”
“我不睡,我不困,我好得很……”沈珠曦嘀咕道,軟綿綿的身體倒向麵前的李鶩,她找到舒服的地方,把淚痕斑駁的臉在上麵擦了幾下。
胸口上傳來的觸感讓李鶩僵立不動,身上貼個熱源的感覺如此陌生,讓人心跳失控,五感失常,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對方身上。
他呆了片刻,右手試探地搭上沈珠曦的肩頭。
“你……有沒有在彆人麵前喝醉過?”
沈珠曦沒說話,隻有埋在他胸口上的腦袋左右搖了搖。
李鶩壓不住飛揚的嘴角,做賊心虛地把眼神往窗外瞥去。
院子裡的桂花樹上,一隻歪脖子的麻雀和他四目相對。
“看什麼看!滾!”他惡聲惡氣道。
麻雀一動不動,反倒是埋在他胸口上的沈珠曦抬起了水蒙蒙的一雙眼:“你罵我?”
“我罵麻雀呢。”李鶩把她的頭又按了回去。
沈珠曦乖乖靠在他懷裡不動,嘴裡說著不困,眼皮卻越眨越慢。
李鶩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肩,一邊歎了口氣,說:“你要是一直都這麼聽話,我天天受苦也願意。”
“我一直聽話,你就一直陪著我嗎?”沈珠曦說。
李鶩的手一頓,轉到了她的頭上。他摸了摸她柔順的頭頂,說:
“不聽話,我也陪著你。”
“好,我也陪著你……”
“為什麼?”
“我沒有家啦……你對我好,我也要對你好……”她低聲喃喃:“從來沒有人對我這樣好……我哭的時候,沒有人在乎過……”
“要是以後還有一個人也在乎了,難道你就要去陪著他了嗎?”李鶩問。
“我不知道……”
“不行,凡事講究一個先來後到。”李鶩按著她的後腦勺說:“我先來的,誰敢跟老子搶,我摁死他。”
“遇到事情,要講道理……不要,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
“行,我跟你講道理。”李鶩說:“你答應我,隻陪著我,以後我就做個講道理的人。”
沈珠曦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
“光說不靠譜,你要是睡醒了以後什麼都不記得了怎麼辦?你得抵押件東西在我這裡。”李鶩說。
“抵押什麼?”沈珠曦抬起頭來看他,伸出自己的右手:“要不然,我們拉鉤吧?”
“不要拉鉤。”李鶩把她的手拉到胸前,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抵押一個吻在我這裡,等你踐行約定了,我再還你。”
“吻?吻要怎麼抵押?”沈珠曦一臉茫然。
“這樣抵押。”
李鶩低下頭,慢慢靠近她嫣紅的容顏。
咫尺之距,他卻用了半晌時間。
沙沙的風聲不知何時停了,隻剩一隻灰撲撲的小小麻雀,歪著腦袋,看著窗內相依相靠的兩人。
李鶩停在她的唇邊,已經嗅到了玫瑰澡豆的幽香,最後那一寸距離,他卻始終沒有拉近。
沈珠曦睜著濕漉漉的杏眼,毫無心機地看著他。
李鶩忽然心煩意亂,一絲羞愧爬上心頭,他正要後退,眼前雙頰酡紅,眸光濕潤的少女忽然笑了。
“我知道了。”
沈珠曦說。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傾身抬頭,撞上他的嘴唇。
天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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