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曦既插了隊,又有了凳子坐,再挑剔那就過分了。
“這家的鹵豬蹄好吃。”李鶩在她旁邊翹著一隻腿,說,“等會再叫上幾斤好酒,叫一碟煮毛豆,這一天就完美了。”
“七夕吃鹵豬蹄?”沈珠曦不可思議道。
“要老子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該吃鹵豬蹄。”李鶩把手放到支棱在膝蓋上的小腿上,咂了咂嘴,“鹵豬蹄下酒,什麼煩惱都可以消失。”
要是她也能像這屁人一樣,一根鹵豬蹄一碗熱酒就能解決所有煩惱,那該多好啊。
“……要不,我也喝一點?”沈珠曦嘀咕道。
不知為何,旁邊的李鶩忽然給出了不同尋常的強烈反應。
“彆——老子可以給你買了回去喝,但你不許在外邊喝,更不許老子不在的時候喝!”
“你這麼激動乾什麼?”沈珠曦嚇了一跳,“我就是隨口一說……”
“隨口一說也不行——”李鶩斬釘截鐵道,“你吃屎的時候可以一個人,喝酒的時候絕對不能沒我看著!”
“你才吃……那個呢!”沈珠曦生氣道。
七夕節的李屁人依然是讓人生氣的李屁人!
李鶩剛要說話,娣娘慌慌張張地從人群裡跑了出來。
“李爺,可算是找著你了!”
沈珠曦驚訝道:“娣娘?”
“娘子!”娣娘跑到二人麵前,匆匆向二人行了個禮,“李爺,知府老爺派人來了,說讓你現在立刻去聚英茶樓商量事情呢!”
“什麼知府老爺!老子在休沐呢!”李鶩沒好氣道。
沈珠曦問:“來人可說了是什麼事?”
“沒有。”娣娘茫然地搖了搖頭,“但我看他像是很急的樣子,估摸著是有什麼大事吧。李爺還是快些過去的好……”
李鶩的屁股坐在條凳上不動,嘴裡罵罵咧咧:“他娘的,這日子沒法過了——老子好不容易才有一天休沐,不去不去!休沐點卯是另外的價錢,他沒給錢,老子不去!”
“你彆嘴硬了,快去吧。”沈珠曦勸道,“官大一級壓死人,你再拖也總要去的。不如抓緊時間快去,也好給人留一個好印象。”
“我給他留好印象做什麼……老子又不想在這裡升官發財。”李鶩嘴裡雖然嘟噥著,身體卻誠實地站了起來。
他一向識時務,隻是那張嘴,總也不肯服軟。
李鶩雖然站起了身,雙腳依然停在原地不動。他看著跟著起身的沈珠曦,不死心地說:“你繼續等位,說不準老王頭隻是想放個臭屁,我一會就又回來了呢?”
沈珠曦覺得這可能性不高,但為了讓他安心離開,她還是笑著說道:“知道了,你去吧。”
李鶩往外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轉頭補充道:“我要是太晚沒回來,你也彆傻等。早點回家。”
“好,我知道了。”沈珠曦從善如流。
李鶩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遠了,隔得遠了,沈珠曦依然能從他罵罵咧咧的嘴型裡讀出他微弱的聲音:
“他娘的老王頭,錢沒給夠還想讓老子乾活,早晚有一日老子要錘爆他的狗頭……”
沈珠曦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在條凳上獨自又等了半柱香時間,終於等到了大廳的位置。她坐下後,考慮到李鶩萬一沒能趕回來的情況,隻敢點了自己吃的分量。
雖然李鶩不在,沈珠曦還是點了鹵豬蹄。
最先上上來的菜也是鹵豬蹄。
這李鶩總是念念不忘的鹵豬蹄讓沈珠曦想起他,有它陪著用飯,勉強也算李鶩的靈魂在陪著她用飯了。
雖然她儘量放慢了吃飯的速度,甚至吃走了大半個大堂的食客,但李鶩始終沒有回來。
眼見月亮已經爬上梢頭,酒樓外的行人也紛紛提上了燈籠,沈珠曦隻能叫來小二,結了一桌的賬。
走出酒樓後,沈珠曦看著頭頂的圓月,不知為何有些悵然。
酒足飯飽,燈會已開,她的心情卻不如先前期待。
一個人的燈會,總歸缺了什麼。
沈珠曦猶豫片刻後,選擇了向著人流密集的燈會走去。
說不定,她逛著逛著,李鶩就趕來了呢?
街道旁一處售賣配飾的攤子前,一個高大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女子發簪。
“客人,怎麼樣?你要是喜歡,我便宜一點讓你拿走!要是不喜歡,我這還有許多彆的款式,再看看呀!”攤子的老板熱情招呼道。
禦峰視若未聞,雙目牢牢盯著一個茜色人影消失的方向。
“客人,你看看這——哎,客人,彆走呀?!”
禦峰放下發簪,頭也不回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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