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朝陽漸漸爬出了山穀, 金紗一般的光芒讓鬱鬱蔥蔥的山林多了一層灼灼。
沈珠曦站在廢棄的關公廟門前,焦灼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山路儘頭。
“夫人,你進來休息一會吧。”媞娘擔憂道。
“不行。”沈珠曦下定決心道, “之前那大響也很詭異, 說不定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我得過去看看。”
“夫人!”媞娘著急道, “你派幾個人去看看就行了,怎麼能讓你到處折騰呢?難道你忘了,你現在有多金貴啦?”
沈珠曦卻不想再等這段時間了。叫來李鶩的親信副將,他召集將士一起去前方迎接李鶩。
正當將士整裝待發的時候, 一個狼狽的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沈珠曦看清他的模樣後, 大吃一驚:“白表哥!”
製止拿出武器的將士,快步到白戎靈麵前, 震驚地看著處掛彩, 狼狽不堪的他:“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該在襄陽嗎?”
“說來話長,沒時間了——快跟我回揚州!”
白戎靈一臉焦急,右手緊緊握著受傷的左手,未凝結的鮮血從他手背不斷溢出。
“跟你回揚州?”沈珠曦的目光往他後看去, “李鶩呢?”
“是李鶩交代的!讓你立即跟我回揚州——沒時間了, 快!”白戎靈用肩膀撞了一手,不由分說就推著往馬車方向去。
沈珠曦稀裡糊塗地上了馬車, 眼神仍不斷看向窗外的山路儘頭, 好像李鶩下一刻就會策馬從路上出現, 叫著一起上路似的。
“李鶩在哪裡?”沈珠曦說,“至少把這三百將士留給他……”
“留個屁!”白戎靈立即打斷了的話,“你自己想想,是他需保護還是你需保護!你把這三百人留給他, 自己光杆回揚州,他就是死——”
他陡然一頓,在沈珠曦疑惑的目光下,態度轉弱,說:
“……就是撕了自己的鴨毛,也不會接受的。”
沈珠曦卻從他的態度裡看出了什麼,的神情變得異乎尋常,定定地看著白戎靈道:
“……李鶩出事了?”
“沒出事!他能出什麼事……”白戎靈輕描淡道。
“如果你不告訴我到底發了什麼,我是不會跟你回揚州的。”沈珠曦說。
白戎靈一滯,惱怒道:“你怎麼——”
“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父親。”沈珠曦撫上自己的小腹,堅決地看著他,“如果沒有能夠說服我的由,我是不會跟你回揚州的。”
白戎靈下意識道:“孩子?這不可——”
話隻說了一半,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他的腦海,白戎靈咽下後半句,轉說:
“既然如此,你更跟我回揚州了!你大著子還想在路上冒險,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麼向李鶩交代?!”
白戎靈的話讓沈珠曦的氣勢弱了下去,沉默片刻,看著白戎靈的眼睛道:
“我會跟你回揚州,但你先告訴我,李鶩發了什麼事,你什麼會出現在建州?”
“我可告訴你,但你先讓車隊啟程。”白戎靈說。
沈珠曦猶豫了。
“就算你現在去前麵,也找不到李鶩了!我是了你和李鶩好,才讓你跟我回揚州的!絕不是害你!我可用我爹的名義發誓,是我有一句謊言,就讓我爹後半輩子不能人道!”
這誓言起得夠重,但莫名有些說不出的問題。
沈珠曦在白戎靈的再三催促下,終於讓車隊了回頭路,重往揚州方向去。
顛簸的馬車上,媞娘自覺坐到了車外。沈珠曦來紗布和清水,清白戎靈受傷的左手。
那是一道足有寸長的傷口,幾乎貫穿整個手掌,出血量足夠染紅整盆清水。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利器刺入的地方正好避開了五指筋脈,否則白戎靈的左手就完全廢了。
“你這是怎麼搞的?”緊皺眉頭。
“不知道!”白戎靈沒好氣道,“腦子一熱,就變成這樣了!誰他娘知道中了什麼蠱!”
連白戎靈這種愛附庸風雅的公子哥,也脫口出李鶩的口癖,屁人之力果然不同凡響。
“你說吧,究竟發了什麼事?”沈珠曦問。
拿起擰乾的手巾,輕柔細致地擦拭著他傷口上的砂石和塵土。白戎靈鎖在角落,齜牙咧嘴的模樣好像在下油鍋,不是沈珠曦死死抓著他受傷的左手手腕,這隻強烈後縮的手就從手裡溜了。
“彆動!”加重語氣。
公主殘存的餘威讓白戎靈停下了吃痛的扭動。他強迫自己一動不動,猙獰的臉上滿痛苦。
沈珠曦已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
用手巾擦拭了大部分的砂礫塵土後,取出銀針,熟練地挑出夾雜在血肉裡的剩餘砂礫。
“……你不怕嗎?”白戎靈從緊眯的眼睛縫裡瞅著,臉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議。
“這算什麼。”沈珠曦說,“你是見過商江堰崩塌後湧來襄陽的那些難民……”
銀針刺入血肉,準確果斷地挑出一粒陷入血肉的碎石子。
沈珠曦麵不改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