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她前世倒是挺喜歡去劇院看話劇,如今換成戲曲,也看得津津有味。
她看有的人給戲班子打賞了,甚至還有幾個是小答應,也將手上的一隻紅瑪瑙玫瑰戒指給了叢雙,命她去打賞。
烏雅貴人眼角餘光瞥見,不由輕笑道:“富察妹妹當真是出手闊綽!這樣的好物兒,說給出去就給出去了!”
她陡然話鋒一轉,“不過,咱們皇上厲行節儉,不愛鋪張奢靡……”
“妹妹此舉,怕是與皇上提倡的儉省相悖!”
聞言,小桌上的氣氛陡然凝滯。
隻見富察舜華素銀筷一撂,與瓷器相碰,聲音清脆。
卻聽得烏雅貴人心中一個咯噔。
隻見她又接過了一塊兒帕子,擦拭著嘴角。
而後,對著烏雅貴人,笑道:“姐姐說笑了,這節儉,也該有度才是,沒見過有著萬貫家財的,去街上做乞丐的。”
她將帕子扔回到秋雲手上,“保證自己生活水平的節儉,裁剪不必要開支,那叫節儉,而過分節儉,那叫做作!”
“再者,一個瑪瑙戒指,又值當什麼呢?姐姐瞧瞧這闔宮姐妹們,有幾個當回事兒呢?”
她麵上帶笑,“姐姐,妹妹奉勸你一句,雖你是宮女出身,書呢,讀得不多,見識亦是有限,可也不能露怯呀!咱們嬪妃的一舉一動,都是看在旁人眼裡的,今兒好歹是家宴,若來日到了國宴,你還是這般斤斤計較,未免失之大氣,丟的也是皇室的臉麵。”
烏雅貴人麵色陰沉如水,手中的帕子都能單手扣裂了。
這個富察氏,簡直可恨至極!
宮女出身,說明她原身為包衣,書讀得不多,見識有限,可又是戳了她的痛處。
她在滿宮嬪妃中,一個鑲藍旗包衣身份,是何等紮眼!
心中再恨再氣,此時也得服軟。
“妹妹此言有理,倒是我冒失了!”
富察舜華眨眨眼,衝
著她笑了笑,低下頭,又開始挑揀桌上的菜品,“那個水晶梅花包,再來兩個!”
她的東西,她愛怎麼用怎麼用,管得著嗎?
她以往跟著家裡參加商業酒會,還會給裡麵的服務人員小費呢!
兆佳常在見此,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心口。
真是心都差點跳出來了。
怎麼就和這兩個分到一桌兒了?
好在,富察貴人是個和氣性子,沒她想的那般私底下趾高氣揚。
她拿著帕子擦了擦額間的汗,正巧被富察舜華瞧見了。
“兆佳常在,那兒有冰鎮的山楂酸梅湯,既消暑,又去膩,還開胃,夏日裡,喝一杯這個,最是舒坦了!”
“若是腸胃不耐受,喝點溫的,也是極好。”
兆佳常在笑意溫和,“冰鎮的就可以,我自來腸胃好,吃了多年川菜,也沒見如何,一點冰飲,更是不妨事了!”
說著,接過了婢女遞來的五彩紅龍碗,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富察舜華也開始
烏雅貴人見此,心中輕嗤。
才見了幾回,倒是姐姐妹妹親熱上了。
康熙帝又是將目光飄向了下方,隻見七嬪皆是聊得火熱,鈕妃與佟佳貴妃兩人目光交彙,便雙雙撇開視線。
唯有富察舜華那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人聊天,一邊看戲。
見康熙的視線掃了過來,烏雅貴人的眉梢染上喜色,扶了扶發間的簪釵,覺得無礙,便回望過去,對著他露出微笑。
她對著銅鏡已是練習了千百次,既不顯得諂媚討好,又不顯得過分疏離,分寸拿捏得剛剛好。
隻是,上座之人的目光卻並未為其駐足停留,直直看向了她身邊之人。
那人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戲,絲毫沒有感受到上座而來的視線。
片刻後,那道目光收回,卻依然無法紓解烏雅貴人心頭的憤恨。
原本她冷眼瞧著,皇上對其還隻當是個小寵的態度,與她、與旁的妃嬪並無不同。
可如今,皇上卻是態度微微有了變化!
竟將她與二妃七嬪等同視之!
如此想著,她心中警鈴大作,不禁有些慌亂。
那這是不是徹底意味著,日後富察貴人早晚也是一宮主位?
此前,她尚且抱著一絲僥幸。
萬一富察貴人不得聖心呢?萬一富察家敗落了呢?萬一富察貴人遲遲未有子嗣呢?
可如今,這一絲僥幸,也隨著皇上的目光,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