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裡,康熙力排眾議,複職施琅,任福建水師提督之位。
與此同時,施琅開始訓練水軍。
而後宮這兒,康熙將李貴人解了禁足,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許多人可都是在她落馬那一日踩了一腳的,自然覺得是麻煩事一件。
但大多數都是氣定神閒,因為家裡老早就給通氣兒了。
可鐘粹宮戴佳常在那兒,卻是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想到李氏會出了啟祥宮,她渾身都顫抖起來,止都止不住。
粉蝶扶著她坐下,焦急道:“主子,您怎麼了?說句話呀,可彆嚇奴婢,還是,奴婢去請太醫來給您瞧瞧?”
她這就要跑出去,卻被戴佳常在拉住,“彆,彆去,咱們現在本就尷尬,再說,我也沒生病,就是覺得,太過吃驚了,我險些沒反應過來。”她緊緊抓住粉蝶的手,“她真的被放出來了?”
粉蝶在她殷切的目光下,艱難而遲緩地點點頭,口中發澀,“是的,今兒皇上回了乾清宮,就命人傳了口諭,將她放了出來,仍以貴人身份,執掌一宮。”
戴佳常在隻恨不能立時暈過去,仿佛這樣,就能逃避這個現實。
她苦笑:“這就是家世強大,人脈盤根錯節的好處了。”
“看樣子,其餘的宮妃早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隻有我,是最後才知道的,一點準備都沒有。”
粉蝶隻能硬著頭皮安慰道:“主子先彆慌,李貴人乍一出來,怎麼可能立時就來找您的麻煩?她被禁足已久,自然要先站穩腳跟,首先就是處理她啟祥宮的事務,您彆急,咱們好歹還能緩幾日。”
“哪怕杯水車薪,也得試試看啊。”
“皇上都定了她的罪,也沒讓她複位,這說明,在皇上心裡,她仍然是戕害了皇嗣的宮妃。”
戴佳常在深吸一口氣,篤定道:“你說的沒錯,就是她的緣故。”
“就是。”
“這幾日,咱們就不要出門了,省得碰上,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她強自鎮定下來,又囑咐粉蝶,“你去瞧瞧七阿哥怎麼樣了,他的腿腳一日不好,我一日心中不安。”
粉蝶連忙應下,“奴婢這就去,您臉色不好,還是快休息一會兒吧,眼看著晚膳時間也要到了,奴婢先去和膳房知會一聲,再去瞧瞧七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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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祥宮,李貴人坐在後殿的明間,春風得意。
同身邊的碧露和碧霜道:“瞧瞧,這不就出來了?”
她冷笑,“這宮裡,孩子管用,聖寵管用,家世同樣也好用。”
所以她能起來,僖嬪……赫舍裡常在卻永遠沒辦法複起了。
“赫舍裡常在那個蠢貨,我雖往日囂張了些,但也知道懲罰人要找好名目,她倒好,敢私下動刑,還敢對著皇上說那樣一番話,原本她被貶為貴人,其餘人各升一級,這事兒就算了了,但那一番話……日後還要被人折辱回去。”
她嗤笑,“都是自己作的,還真不冤枉。”
碧露納悶道:“不是說還有僭越之罪嗎?”
“彆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知?皇上壓根沒打算治她這個罪,誰的宮中沒兩件逾製的東西?這金剪都是輕的了。”
“實則皇上就是為那一番話惱了,才加重了懲罰。”
“不說這個了,”她搖搖頭,“我許久不在後宮活動,戴佳常在的日子過得如何?”
碧霜輕輕一笑,“還能如何?人都得罪乾淨了,天天提心吊膽呢?這下子您回來了,她怕是慌了吧?”
李貴人將小蓋碗重重往桌上一磕,“小賤人,還知道慌?還知道提心吊膽?我是罰了她,但她栽贓我的時候,有沒有做噩夢啊?”
她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早晚我讓她付出代價!”
碧露小心地、輕輕地問道:“那景陽宮?”
李貴人捏著茶蓋的手一頓,搖搖頭,歎氣道:“關她什麼事兒?當初說的都是氣話,遷怒罷了。”
且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們二人現在的境況,差了個個兒,她也不會去招惹人家。
人得學會識相。
碧露忙岔開這個話題,笑道:“若是這次咱們府上立了戰功,您就離著複起不遠了。”
後宮典製齊備,一皇後,一皇貴妃,兩貴妃,四妃,六嬪,以上是為宮中主位,分居東西十二宮。
若非中宮空虛或皇後病重,皇貴妃輕易不會冊封,是以就沒有考慮皇貴妃的住處了。
四妃之位,至今空著三個,所以嬪位上的人,就稍多了些。
僖嬪又下去了,她倒也有機會補上這個位置。
她又是喝起了茶,越發顯得氣定神閒,“看看吧,若是打得好,皇上自然不會吝惜一個嬪位,若是不好,隻能再尋機會了。”
“左右我已經出來了,日子長著呢。”
“去,給我打探一番,這戴佳常在平日都是如何活動的?這次我就不信了,還堵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