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回:“有時候多多刺激穴道, 對身體有好處。可能會有點疼,您忍住。”叮囑完畢,他便下了力氣替謝錫按摩腳部穴道,順著穴道來到腿肚子,並以內功溫熱他的筋脈。不多時就滿頭大汗, 他隨手擦了擦:“每天來一次, 時日一久, 身體就會好。”
停頓片刻, 裴回抬頭問:“謝先生每天都堅持鍛煉嗎?”
謝錫垂眸, 掩住眼裡的欲.念。“樓上有健身房, 除非生病,否則不會落下鍛煉。”
裴回點點頭:“怪不得, 謝先生其實挺健康,就是底子太差, 所以不怎麼見成效。要是基礎打牢, 或許您可以選擇學一些內家功夫, 不僅強身健體還可以長壽。”
謝錫把腳從泡腳桶裡抬起, 接過老管家遞過來的毛巾擦乾淨水珠, 漫不經意地問:“習武不是越小越好?”
裴回側首盯著謝錫, 從脖子到軀乾、四肢, 目光冷靜像是透視儀一般。謝錫不由失笑:“你是在看我的根骨?”
裴回點頭:“不過我沒有師父那麼厲害, 看不出來。”
謝錫神色淡淡:“我不適合習武。”習武能夠強身健體, 他不是沒有試過。
“那可不一定。真正的武學一看悟性、二看根骨,最後才看年紀。有些人從小習武, 最後還是武學平平,有些人四五十歲修習內家功夫終成一代武學大師。所以主要還是看悟性,根骨反倒是其次。前者屬於先天,後者屬於後天,可以通過日積月累的練習。”
聞言,老管家問:“根骨其次?習武之人,根骨不是最重要的嗎?”
裴回:“不是。根骨其實就是人的身體素質、體能等等,年紀小,可塑空間大。年齡偏大,骨頭硬了就容易受傷,但是體能方麵如果一直鍛煉就能保持住,而且可以選擇不同的內家功夫來煉。悟性則不同,先天的,看個人。”
謝錫:“你剛才盯著我看了半晌,覺得我根骨怎麼樣?”
裴回:“我看是看不出的,我師父才能。我得摸骨才行。”
謝錫:“摸骨?”
裴回點頭,並伸手輕碰了一下謝錫的手臂:“這樣摸遍全身骨頭才能判斷,很多成年人不太樂意,覺得受到冒犯。”
謝錫微微眯眼,唇角帶上溫和笑意:“我不覺得。如果習武真的能夠強身健體、延長壽命,我很樂意被摸骨。”
老管家:嗯?
裴回就滿意謝錫這種不矯情的人,他伸手拍著謝錫的手背說道:“我找個時間替你摸骨。”
謝錫垂眸望著蓋住自己手背的那隻溫暖的手,唇角笑意加深:“好。”
老管家:嗯嗯??。
裴回來找謝錫借一本原文書,原文書放在書架最上麵,如果要拿到就需要梯子。但梯子在閣樓裡,還要跑去搬,他就嫌麻煩。於是偷偷覷了眼不遠處背對自己的謝錫,單腳踩在書架的格子木板上兩三步躥到書架,快速把原文書抽出來,穩穩落地。
動作比猴子還靈巧,而且身輕如燕,在那種情況下也沒有讓書架倒塌。
裴回朝原文書封麵彈了彈指,轉身抬頭正對上謝錫的雙眼,頓時愣住。謝錫露出笑:“輕功?”
遲疑半晌,裴回摸著鼻子說道:“算是吧,但不是電視上演的那麼厲害。”
謝錫:“過來。”裴回來到他身邊,被他拉著坐到躺椅上。這張躺椅很大,一個人寬敞,兩個人顯得有些擠。謝錫按住裴回的肩膀,把他壓在躺椅上,讓他跟自己並肩躺著然後接過他手裡的原文書翻開看了兩眼:“為什麼看這本書?”
裴回右側肩膀、手臂和大腿都跟謝錫的緊緊貼著,鼻間全是檀香和墨香的味道。有些迷渾,老實地回答:“想要考博士學位。”
師父要求的,不僅要有名校畢業證還得考取博士學位。海城大學現在已經考上了,但文化課成績比較低,總歸是沒有經曆過係統的學習和考試。這種成績待到畢業後拿到畢業證不難,但要繼續深造就不行了。
裴回憂愁的歎氣:“現在就算練武的,最低要求都得是碩士。”縱觀那些國家級彆武術總教練,基本都是博士學位。他一個本科畢業生的學曆好意思混進去裡麵嗎?可不得好好努力。
光耀門楣、振興師門之路果然困難重重。
謝錫:“就捧著這本原文書生啃硬看?”
裴回:“不然?”
謝錫:“……我教你吧。”
裴回半信半疑,直到他發現經過謝錫係統歸納後,原本毫無頭緒的考研計劃全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遇到任何難題,他都能解答,甚至是經過他高智商師弟的肯定的難題,謝錫他也能輕鬆解答出來,仿佛沒有任何問題能夠難倒他。
崇拜敬仰之心不由升起,通過逐日相處,裴回越來越能發現謝先生的魅力。他沉穩冷靜、知識淵博、溫文爾雅,跟他相處很愉快,因為他很會照顧人。裴回隻要見到他就會全身心放鬆、信任他,最重要的是,謝錫還會根據他喜愛的菜品而親自指導廚師下廚。
每天,裴回都會在傍晚五點鐘來找他,先讓他在旁觀摩怎麼做菜——雖然無論如何也學不到什麼,但已經沒人在意或是提醒他。之後同桌用餐,用完餐後再學習,將近九點時,裴回則雷打不動地替謝錫洗腳和按摩穴道。
今晚替謝錫按摩完,裴回起身洗手,回來後被謝錫抓著擦手。多日以來,他已經習慣被謝先生伺候,自顧自說道:“我明天有個快遞包裹,麻煩謝先生留意一下,順便幫我簽收。”
謝錫擦拭的動作一頓:“快遞?”
裴回:“不是上回買的,是寄過來的藥材。調養身體要由內而外、全身上下,不是隻泡腳就行。”
謝錫便繼續替他擦手:“明天要出門?”
裴回:“我得去海城大學報道,還有海城附屬高中的校長也讓我明天過去一趟。”他本來就是要到海城大學體育部報道,到海城附屬高中是經一位師弟托付,替他照看高中重點班的同學。
謝錫:“你不是停課兩周?他還讓你過去。”
裴回:“謝先生怎麼知道我被停課兩周?”
自然是查過,但謝錫不會傻到說出來。他說道:“你跟勇叔聊天的時候說過,我正好聽到。”
“哦。”裴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在謝錫幫他擦完濕漉漉的手指後就自然地坐下,跟謝錫肩並著肩,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親近得不太像話。“我之前惹了點事兒,他們家長找上門要個交代。校長沒辦法,所以找我過去。我想大不了就辭職走人,沒什麼的。”
謝錫拍了拍裴回的腦袋:“出事了記得找我。”心裡思忖著,被打傷的二十幾個人也是罪有應得,其中有幾個人家世背景雖還可以,但確實不足為懼,沒什麼大不了。
倒是劉家……心大了,盲目地沒看清自己地位,總愛惹麻煩。
裴回應了聲就又拿起書本看起來,直到接近十點鐘的時候才想要回側院。謝錫就送他下樓,結果就在樓下撞見剛進門來的謝其烽。
這當真是巧合,謝其烽直到今天才發現賬號被凍結,想要打電話問卻想起謝錫在宅子裡從不接電話。外人想要聯係他,一般是通過助理。彆人以為謝錫有私人號,其實也沒有,就算是他也要通過管家。而管家站在謝錫那邊,但凡發現謝其烽是來煩擾先生的,一律不會轉告。
謝其烽沒法兒,隻好回宅子來找謝錫,結果剛進門就見到他名義上的爸跟名義上的男友一前一後從樓梯上走下來。他心頭浮現一抹怪異之感,但未想太多就拋諸腦後,擔心裴回露餡便趕緊上去,順手摟住裴回的肩膀,隨即趕到手背一股灼燙。
他詫異抬頭,卻見到謝錫平靜沒有波瀾的表情,以為是錯覺。於是低頭道:“小宣,你彆總是打擾我爸休息。”
不分青紅皂白兜頭就是批,裴回是佩服謝其烽的,但看在兩百萬的份兒上他還是露出歉意的笑:“我正要離開。”
謝錫眼皮不自覺一跳,覺得裴回麵對謝其烽時的笑和那小心翼翼地態度讓他覺得有些刺眼。因為太重視、喜歡,所以把自己放得很低,於是顯得卑微和小心翼翼。
“回來了?”謝錫瞥了眼裴回,後者目光根本沒有落到自己身上。他忽然想起來,裴回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謝其烽。“到我書房來。”
“好的,爸。我先跟小宣說幾句話。”謝其烽衝著謝錫討好的笑笑,然後把裴回拉扯到門口低吼:“我警告你彆生出其他不該有的心思!做好你的本分,否則我不僅能讓你大冷天滾到街上街垃圾,還能把你滾回那個小山溝!”
嘖,甲方爸爸跟傳聞中一樣難伺候。忍辱負重,果然就是成年人世界的圭臬。
心裡把謝其烽揍成豬頭,麵上還是要和和氣氣地說:“我在討好謝先生,本分已經儘力做到。至於謝其烽同學,請你彆把泡小情兒時下降的智商帶到我麵前。惹惱我,你不會好受的。”看,連他也好脾氣的相勸,換成以前不懂事的自己,可能已經打斷他兩條腿了吧。
裴回感歎,果然這就是經曆過社會殘酷無情洗禮的成年人。
謝其烽:“……”臉頰抽搐,麵對自以為和氣實則冷厲不已的裴回。那股強悍懾人的劍氣直衝腦門,差點讓他以為自己正麵對發怒的謝錫。“總之,你最好彆自作聰明。我爸很聰明,跟他走太近會被發現。保守秘密是工作條件之一,要是你被我爸發現,我隻能請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