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對旁人的情緒其實是很敏銳的。
但多半時候,他都會理所當然地覺得對方在和他對戲,渾然不覺曖昧。
洛遙沅的警服略微繁瑣,遲一步走出來,瞅見沈棠和季歸鶴,想過去和沈棠打個招呼,順便和未來幾個月的合作夥伴打個照麵。
還沒靠近,她突然注意到季歸鶴望著沈棠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大對。
女性在這方麵的觀察力和直覺敏銳得驚人,又多在娛樂圈這個渾水塘摸索,閱曆豐富,她稍稍一愣,結合季歸鶴那個略顯敵意的眼神,突然冒出個念頭,心底轟隆一聲,活像給雷劈了。
不、是、吧?
發覺自己的眼神太過放肆,季歸鶴從容地斂起目光,側頭時,不經意和洛遙沅撞上。
想到昨天看到的邪教,他挑了挑眉,伸手摟住沈棠的肩,望著洛遙沅,卻對沈棠說話:“沈老師,有的地方我把握不準,可以去你房裡對對戲嗎?”
沈棠隨口道:“行啊,記得交學費。”
“一罐糖夠不夠?”季歸鶴低低地笑。
洛遙沅更驚了。
活像看著一頭狼抓著屁事不懂的小白兔,小白兔還笑眯眯地衝狼露出小尾巴。
她心裡一半是不可置信,一半是憂心,又懷疑隻是自己想多了。
沒來得及分析什麼,攝影師準備完畢,開始拍定妝照。
洛遙沅收回心神,她的角色人設是禦姐警花,好久沒碰過這種角色,摸著道具槍樂滋滋的,麵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矜持地和攝影師交流了一下,才施施然走到幕布前開始拍攝。
沈棠和她相識多年,瞅一眼就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抱著手靠在季歸鶴的身上,嗤笑出聲。
季歸鶴側頭看他:“怎麼?”
沈棠道:“人有兩麵。”
季歸鶴心想,你兩麵都特彆甜。
洛遙沅先拍完,隨即是季歸鶴。洛遙沅走到沈棠身邊,蹙了蹙眉,壓低聲音:“歲歲,季歸鶴看你的眼神……好像有點奇怪。”
沈棠茫然:“哪兒奇怪?”
“就是……”洛遙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向純潔的孩子,描述這個肮臟的世界。
沈歲歲是一代人的童年,更是太多製片人導演編劇大腕兒看著長大的孩子。在大部分人心裡,沈棠還是當初那個奶娃娃。
不知不覺間,許多人已經建立起一種保護心態,不讓沈棠見識太多臟汙。
沈棠想了想,揣測了下周圍人的心理,詫異地問:“你也覺得他想揍我?”
洛遙沅默了默,喉間艱澀。
揍倒是不太像揍。
比較像……想肛你的眼神。
她不好意思說出來,隻能拍拍沈棠的肩,含蓄地道:“歲歲,快到秋天了,菊花盛開的日子。注意身邊的壞人,徐哥不在,你要保護好自己。”
沈棠:“?”
洛遙沅憐憫地看著小美人,歎了口氣。
算了,還是她來看著點這朵嬌花吧。
早上舉行了開機儀式,又拍了定妝照,劇組官博神神秘秘的,先當初洛遙沅的定妝照。
帥氣的女警持著槍,仿佛在對著鏡頭扣動扳機。身後一片黑暗,隻有她的身側有些許微光。
沒想到神秘的主演表裡頭一個就是洛遙沅,粉絲們歡欣狂舞,更期待剩下兩個主演了。
官博表示晚上八點一起放出來,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下午沈棠在A組,季歸鶴和洛遙沅在B組。
B組的兩位主演互相懷揣著敵意與懷疑,看向對方的目光充滿探視。
程振心裡叫了聲乖乖。
這仨人間的氣氛比想象中還刺激。
A組開拍,沈棠換上了戲服。
白天溫柔耐心地接待病人,款款為病人提供心理治療的心理醫生,到了夜晚,便在胸前插著一束玫瑰,成為了暗夜的死神。
虞楚無疑是病態的,瘋狂到極致,卻也冷靜到極致。
雨夜裡的雨水洗去他身上零星的血跡,他不緊不慢、妥善熟練地處理好一切,身形消失在長街儘頭。
這部劇裡,從一開始,虞楚的形象就是正麵的,他溫柔沉穩,幫助新結識的偵探朋友和女警,似乎是正義的夥伴。
偵探懷疑過他,卻被他幾次輕描淡寫地糊弄過去。
在影片的最後,他才露出了真麵目。
下午的戲拍完,沈棠先回了酒店,衝了個澡,換上輕薄的衣服,準備向不放心的徐臨報告下行程。
屁股還沒坐熱,就有人來敲門。
來的是“一心求學”的季歸鶴,還順來了兩盒冰淇淋。
沈棠對季歸鶴這種謙虛好學的態度高度讚揚,接過冰淇淋,滿意更上一層,越看季歸鶴越順眼。
季歸鶴對洗得水靈靈的小美人怦然心動,很想把手裡這盒也喂給他,也很滿意這次的機會。
兩人各懷心思,季歸鶴含笑看著沈棠,剛不動聲色地碰到他的手指,還沒再偷偷地再進一步,開化開化沈棠,門又被敲響了。
季歸鶴眼神一沉,預感到不好,按住沈棠,轉身去開門。
果然來者不善。
洛遙沅換了條長裙,端莊地站在門外,看到開門的是他,眉頭微微一抽。
手裡沒零食,敗了一籌。
季歸鶴的笑容淡淡:“洛姐有事找歲歲?”
歲歲都叫上了!
果然心懷不軌!
洛遙沅生怕沈棠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給人拐床上了還叫人老公,心裡敲起警鈴,瞅見裡麵那倒黴孩子還一臉不在意,專心地吃著冰淇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琢磨該怎麼點醒他。
“我有沒有事不重要。”她撩了撩耳後的碎發,眼神犀利,“小季你怎麼在這兒?”
季歸鶴語氣沉靜:“有點問題想問歲歲。”
兩人對視一眼,火花閃電,針尖對麥芒。洛遙沅心思急轉,微微一笑:“巧了,我也有問題想問問歲歲。”
沈棠麵無表情地瞅著他們,挖了勺冰淇淋:“……”
你們倆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