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大戰要爆發,沈棠頓感頭大,匆匆打字告訴小徒弟有事下次見,便關了遊戲,起身道:“行了,我回去了,你們倆當心給人拍到。”
季歸鶴垂下眸,聽著腳步聲由遠及近,清甜的果香在鼻端一掠而過。
他忽然伸手,輕輕按住了沈棠的肩,俯下身,灼熱的氣息逼近,聲音輕輕的:“歲歲,我等著你。”
沈棠的睫羽顫了顫,雪白的麵容上一時沒有表情,腳步隻略略一頓,便繼續往前,被洛遙沅拎著遠離了這屋。
季歸鶴望著沈棠離開,才回了屋,坐回到電腦前,高人師父有事先下了。
算了。
季歸鶴心想,來日方長。
遊戲怎麼樣不要緊。
日日看著沈棠在眼邊……他快要等不及了。
沈棠沒能回房間,被洛遙沅一路拎著回了她的屋。
洛影後對自己的要求高,回來的路上卻讓助理去買了份蛋糕,就放在桌上,坐下了推到沈棠麵前,見他低頭吃東西的乖順樣子,又消了氣,托腮道:“歲歲,我發給你的東西都看了嗎?”
沈棠頭也沒抬,嘴裡含著東西,難得還口齒清晰:“《防狼指南》,《渣男圖鑒》,《三十種鑒彆大尾巴狼的方式》,《小白兔飼養手冊》……你發這些東西給我做什麼?”
洛遙沅:“學習。”
“學習怎麼當頭大尾巴狼?”
洛遙沅大怒,砰砰砰拍桌:“沈白兔同誌!請搞清楚你的定位!”
蛋糕味道不錯,就是小了點兒,幾口就沒了。沈棠抽了張紙巾,淡定地擦擦唇角,掀起眼皮看她:“大嘴,我是哪兒讓你產生了誤會,覺得我像小白兔?”
洛遙沅抱手冷笑:“你去發個自拍,問問全國人民,看看誰覺得你不像。”
“……”沈棠道,“好了,終止這個話題。”
洛遙沅撩了撩秀麗的長發,低頭打量著自己的指甲,語氣放緩,卻隱含嚴厲與警告:“明星是公眾人物,尤其是粉絲不少的明星。雖然咱不搞事,就老老實實拍戲,但也不能讓粉絲失望。而且,你也不想讓徐哥失望的,對吧?”
沈棠沒什麼表情:“大嘴,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洛遙沅抬起眼,纖細的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非要不如他的意,這幾天的暗示幾乎成了明示:“你聽得懂。歲歲,彆給狼叼走了。”
小孩兒死倔又頑固:“不懂。”
“非要我挑明?”洛遙沅挑了挑細眉,“季歸鶴對你……”
心底不能觸碰的地方忽然被狠狠一戳,沈棠輕輕吸了口氣,霍然起身,打斷她的話:“謝謝你的蛋糕,明年再請你吃。”
不等洛遙沅再說,他直接回了房,煩躁地在床上滾了一圈。
打開手機一看,五分鐘前,徐臨發來消息,先是手忙腳亂地強行解釋盛總的話,嚴厲澄清他們倆是純潔得堪比雪花的同事關係,隨即心虛地噓寒問暖,囑咐他早點睡。
這麼多年了,隻有徐臨,一直把他捧在手心裡,當成自己的孩子寵著。
沈棠眼眶微熱,語調輕鬆地回了消息,攤平四肢,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都是錯覺吧。
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然而睡一覺起來,並沒有好。
離下周末越來越近了。
沈棠開始焦慮,洗了把冷水清醒清醒,卻依舊沒能挽救心神,本來鮮少NG,一早上卻連著NG了三次。
季歸鶴跨出了第一步,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沈棠的反應,就發現沈棠在躲他。
他反思昨夜是不是太急了點,或許也不急,沈棠不是那麼遲鈍的人,演員對情緒敏感,沈棠應當早就察覺到了。
季歸鶴沉下心神,安靜地等待沈棠的答案。
兩人的氣氛頗為微妙,劇組員工們屏息靜氣,路過倆人時都小心翼翼的,心裡發苦,生怕被牽連。
兩個男主演,一個男主演和女主演間的修羅場。
這個劇組的氛圍真是太不友好了!
直到七夕前一天,沈棠依舊沒有答複。
今天最後一個鏡頭是沈棠和季歸鶴的對手戲。
心理治療所裡燈光柔和,傾瀉而下,輕柔地撫過潔白的牆壁、掛畫、桌椅,一路水跡般蔓延,最後落到了窗邊體態修長的醫生身上。
桌上的繡球花要死不活的,蔫了半邊。
虞楚的手指輕輕拂過,動作溫柔,帶著點點惋惜,轉頭去看側麵坐著的病人:“齊先生,最近你很少過來。”
齊啟鳴靠坐在沙發邊,抱手看著窗邊的醫生。
寬大的白色衣袖將他的身體籠罩著,麵容看似清冷,神情卻很溫和,窗外的光投射進來,斜映在他臉上,模糊了他的側容。
齊啟鳴盯著他道:“因為一點煩心事。”
虞楚提起灑水壺,仔細而緩慢地給嬌氣的小繡球澆水,不緊不慢地問:“還是因為上次的事?”
齊啟鳴斟酌了會兒,開口道:“虞醫生,你能幫我個忙嗎?”
“嗯?說出來我考慮考慮。”
虞楚仔細打量著蔫了的繡球,聽到身後的偵探道:“明天陪我去個地方。”
撫摸著花瓣的手指微僵,沈棠背對著鏡頭,有幾秒失去了表情,無聲抬起頭,和季歸鶴對視了一眼。
對方沉靜地看著他,眸光依舊是溫和、寬容又充滿耐心的。
他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