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的神色有些遊移不定,輕咳一聲,有些愧疚地道:“表妹,我忽然記起來,還有事去陛下那兒一趟,你先自己逛逛可好?”
聞言,阮喬便道:“沒關係,表哥你去吧。”
秦琅卻又看了她一眼,那神色有些微妙,隨後才點點頭轉身去了。
阮喬就有些奇怪,他隻是這次沒能陪她賞花而已,怎麼神色這麼奇奇怪怪的?
不過,她一個人也沒什麼興致賞花,正打算折身回去的時候,卻在轉身的時候就看見了花林外頭的小徑上走來一人。
玄衣玉帶,衣袖飄逸,膚色冷白,那張臉看著愈發清俊貴氣。
她就不由愣了下,看著雪刃那張清冷好看的臉,陡然間明白了秦琅方才那微妙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他是為了雪刃才故意帶她出來的。
她一時有些心哽,前未婚夫主動給她牽紅線,這下雪刃肯定更會認為她之前那些什麼情投意合的話都是在胡扯了。
她不由有些尷尬。
雪刃的神色卻很淡定,朝她緩步走來,看了她片刻,像是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主動解釋道:“公主,你不肯見我,我隻好請秦兄幫忙。”
阮喬做出平靜的樣子:“……你有什麼事?”
兩年前,他不還和秦琅打架麼,怎麼現在這樣親切地稱呼人秦兄,而秦琅還熱心幫忙騙她出來,這兩人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阮喬心裡有些奇怪,不過麵上還是有些淡淡的。
雪刃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深,好一會兒,才道:“公主忘了麼,半年前你答應過我的。”
阮喬聽得心裡一跳,還以為他說的是約定的事情,結果下一刻就聽見他接著道:“公主答應等我來取回刀。”
阮喬愣了下,沒想到他指的是這件事,不禁鬆了口氣,像是怕他提起不該提的,忙道:“你的刀就在宮裡,我就讓人去取來。”
雪刃卻在此時走近了一步,挺拔的身影罩住了她,他垂眸看著她,聲音微低,顯出有些令人心動的柔和:“公主,我人就在這裡,不如你帶我去取可好?”
阮喬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也不好拒絕,一時心跳都亂了些,避開他的眼神,道:“這樣也好。”
*
這一路,兩人都沒怎麼說話,但她的心裡卻並不如表麵這麼平靜,因為不知道為什麼雪刃的目光總落在她的臉上,看得她臉頰都有些發燙了。
就在快要到寢宮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了,轉頭看了他一眼,問:“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雪刃卻半點兒沒有被質問的心虛慌亂,語氣平靜,甚至有些溫柔:“抱歉,因為太久沒見公主了,一時間有些忍不住。”
阮喬:“……”
她被他看得心跳更快,轉回了臉,不開口了。
但雪刃卻又忽然笑了一聲,聲音很低,但她還是聽到了,她微微抿唇:“你笑什麼?”
她有些心虛,以為被他看出了她的故作冷淡。
但雪刃的聲音卻很溫柔平靜:“我隻是有些高興。”他看著她的側臉,“看來退婚的事情並沒有讓公主傷心。”
阮喬:“……”
她和秦琅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她自然不可能傷心難過的,不過,他這觀察力也太敏銳了吧,她的臉色都這麼冷淡了,他還能看出退婚的事情對她沒影響?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寢殿門口,阮喬便收回了思緒,帶著他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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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到雪刃會忽然上門來找她要刀,因此就將刀放在了臥房的衣櫃裡,她本想讓雪刃在門外等她的,但雪刃已經跟著她一起進了臥室,她便不好開口了,隻想趕快將刀給他讓他離開,免得夜長夢多。
她已經發覺了,她隻要還困在梁國公主這個人設裡,就擺脫不了對他的感情,很容易被他的一舉一動牽引心神。
她打開了衣櫃,將放在底下的裝著長刀的木匣子抱了出來,正打算將匣子打開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隨即便被人從身後輕輕抱住了。
阮喬的身體本能地僵住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察覺到雪刃微微俯身,湊在她的耳邊,呼吸溫熱,令她的耳垂都一陣酥癢發燙,他的聲音微啞,很低柔:“公主,我很想你。”
阮喬聽得心臟微縮,抱著木匣的手指緊了緊,恍了下神,忙從他的懷裡退了出來,心跳卻還是平穩不下來,隻冷著臉色將木匣子裡的刀取出來,遞給他,漠然道:“該說的我早就說清楚了,你拿了這刀就走吧,我並不是很想看見你。”
話音落下時,空氣仿佛都靜寂了下來,連外頭的風聲都聽不見了。
雪刃盯著她看了一瞬,神色卻似乎沒什麼起伏,隻語氣平靜地道:“我說過,這柄刀隻有在公主身邊才有意義。”
聞言,阮喬有些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卻對上了他那雙莫名令人心裡有些慌亂的深邃眼眸,他的眼神仿佛有著讓人心神動搖的力量止,她忙收斂起心神,移開了視線,淡聲道:“要不要隨你。”
她正打算將刀放在桌上,握刀的手卻忽然被人拉住了,她詫異轉頭,卻被他給順勢拉入了懷裡,她掙紮了一下,但沒掙紮開,這一次他抱得很緊,她能感覺到他衣衫之下似能灼人的體溫和心跳。
而他懷裡的氣息也很乾淨,幽幽冷冷的,莫名有些好聞。
她都奇怪這時候她竟然還能注意到這些細節,對於他,她似乎總忍不住關注得更多一些,而這個認知也更令她心裡有些亂。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雪刃低啞忍耐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我不明白為什麼公主明明喜歡我,卻又總是拒我於千裡之外,公主若有什麼顧慮,可以告訴我嗎?”
阮喬一愣,對上了他那雙仿佛能看穿人心似的漆黑眼眸,明明很平靜卻莫名銳利,令她心頭一跳,她抿了抿唇,道:“我不喜歡你,那是你的錯覺。”
雪刃看了她一會兒,輕聲問:“是嗎?”
阮喬剛要點頭,卻見他忽然鬆開了她,後退了一步,就在她愣住的時候,他卻忽然握住了刀鞘,猛地將她手裡的長刀拔出了鞘。
雪亮的鋒芒晃過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識閉了下眼睛,等她睜開眼睛時,就看見了雪刃將那柄刀橫在了脖頸間,刀刃削鐵如泥,隻要輕輕一劃,他的脖子都可能會斷掉。
阮喬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衝了過去,握住了他拿刀的手,聲音也有些高:“你——”
她的話還沒說出來,雪刃看著她,神色卻依舊很平靜,打斷她:“既然公主對我無意,那我親近公主便是在玷辱公主,有損公主清譽,自當以死謝罪。”
阮喬聽了他的話就怔了下,怎、怎麼就忽然要以死謝罪了?
他這出乎意料的舉動令她的腦子有些亂,心跳也很快,不太能理清頭緒,隻握著他的手不放:“你先把刀放下再說行不行?”
雪刃看著她,眸色似乎有些幽微難測,聲音喑啞,道:“公主不怪我?”
阮喬沒注意他的神色,見他還拿著刀,她又著急又生氣,忍不住道:“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你可以把放刀放下了嗎?”
雪刃沒說話,似乎是聽進去了,看著她,她小心翼翼地將他手裡的刀拿過來,他也沒反抗,等將刀扔出了很遠,她才鬆了口氣。
卻在此時聽見了身旁的人忽然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放心……什麼?
阮喬不明所以地轉頭,眼前卻忽然一暗,唇上卻猛地感覺到了一抹柔軟熱意。
是他俯身過來,吻住了她的唇。
她不由後退了一步,後麵卻是木桌,他扣著她的腰沒讓她躲開,力氣很大,讓人避無可避,有一種令人有些心悸慌亂的強勢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