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為了複仇,比恩隻能無條件順從金牙的意思,從十三歲就一直幫著他們從事毒/品交易的生意。
他身上留了很多密密麻麻的注射針孔,是被金牙強製注射冰/毒的痕跡。
金牙把玩著手裡的槍,抵在程懷恕的額前:“可真是感人,你寧願自己做人質,也不想讓那女孩兒做人質。”
程懷恕的眼底不見慌亂,他淡聲說:“不要傷及無辜。”
“無辜?”金牙仰頭大笑起來,早在毒素的摧殘下喪失了理智,咬著牙關道,“你也開槍殺死了比恩啊,我這是一命換一命。”
金牙麵目扭曲,舔了舔唇:“真是可惜了,如果剛才你沒有來救她,我們應該會把她帶回去讓大家好好享用一番。”
很顯然,金牙是在刻意激怒他。
程懷恕是身經百戰的中國特種兵,當然不會上金牙的套,跟他們在這種時刻殊死搏鬥。
但也深切地明白,如果自己剛才沒讓棠寧走,現在自己的眼前會發生什麼慘無人道的行徑。
金牙現在不殺他,說明是來談條件的。
程懷恕鎮定下來,跟金牙談判,嗓音凜冽道:“你想要什麼?”
金牙明白現在形勢對他們不利,外麵有一批軍隊已經環繞了整棟樓,說不定很快雙方就會交戰。
但論火力,他的一行人肯定抵不過火力充足的軍警聯合隊伍。
金牙隻能借希望於程懷恕,隻要這一枚棋子還在他手裡。
軍警聯合的隊伍就不會貿然開槍行動。
現在,程懷恕就是最適合的那個人質,比他親手送走的女孩兒還要有價值的多。
金牙注意著四周的環境,迫不及待道:“你讓我們安全離開。”
程懷恕清楚自己現在就得順著金牙的意思走,他必須得完成任務,活著回去。
他閉了下眼睛,佯裝順從:“可以。”
金牙推著程懷恕從爛尾樓出來,冰涼的槍抵在他的太陽穴上。
孟亞鬆率領了幾個精銳伏擊在樓頂上,為的就是聲東擊西,不讓金牙注意到其餘方位的動靜。
他看著瞄準鏡,厲聲道:“準備瞄準——”
三、二、一——
隊伍所有成員都在屏息以待。
孟亞鬆指揮道:“開槍。”
刹那間,激烈的槍聲從四麵八方響起,金牙被一槍爆頭,當場倒地。
一片混亂中,程懷恕撿起金牙手裡的槍,奔赴藏匿著團夥窩點的爛尾樓。
他雙眸猩紅,動作敏捷如豹,握著槍的那隻手全是灰塵與血跡,骨節依舊明晰修長。
直升機緊隨其後,轟鳴著,盤旋在頭頂。
另一支空降精銳也降落到地麵,攻破爛尾樓,目的是直接將剩餘的團夥成員擊斃或者活抓。
棠寧被剩餘的隊員救助到山上,心跳如雷。
她看不見裡麵發生的一切,隻能緊咬著下唇,祈禱著所有人都能平安歸隊。
爛尾樓裡,槍聲不斷,交戰狀況異常激烈。
還不等這邊所有人反應,眼前的場景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驚。
有一整棟樓突然間發生了大範圍的爆炸。
棠寧嗓音啞的說不出來話,目光灼灼,眼角無聲地滑落下兩行清淚。
爆炸發生的太過措手不及,隻能看見火光衝天後,那棟爛尾樓像是被火球吞噬,熊熊烈火燃燒著鋼筋水泥。
······
棠寧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境裡,她在一個寒冷的深山老林裡行走著,遍地的荊棘劃破了她的裙子,小腿上也留下了血色的痕跡,血液蜿蜒而下。
她看不見前方,隻能聽見身邊有著沉穩的呼吸。
往前一撲,果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直到眼前的世界逐漸明亮,意識從混沌中開辟出來。
夏桃支棱著手臂小睡了會兒,聽見了床沿的動靜,迷糊地揉了下眼睛:“寧寧,你終於醒了。”
棠寧大口喘著氣,似是無法從夢境裡抽離。
她握著夏桃的手腕,濕漉漉的眼眸裡寫滿了牽掛與擔憂:“程懷恕怎麼樣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
夏桃將來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語氣沉沉:“隻知道你被軍機送回來了,接著就有人發來通知,說你人在醫院,我著急地打車過來,照看了好久。”
說完,夏桃猶豫地問:“程懷恕······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棠寧蜷縮著,抱著膝蓋說:“他救了我,但我不知道他的情況如何了。”
腦海裡最後殘存的場景就是那場爆炸。
整棟爛尾樓在瞬間灰飛煙滅,如果有人在裡麵,定然必死無疑。
夏桃削了個蘋果遞給她,安撫說:“你這麼久沒吃東西,還是先好好照顧自己吧,程懷恕肯定不會有事的。”
“你要相信他,也相信中**人。”夏桃儘自己所能,找各種理由讓棠寧暫先不要那麼緊張。
畢竟棠寧的身體在受了驚嚇的狀況下還沒恢複,剛才才打完一瓶葡萄糖。
醫生說,還要等她醒來之後再觀察一段時間,做相應的檢查後再出院。
她垂著眼睫,盯著潔白的床單發呆了一會兒。
倏然間,棠寧想起來手機也在地震裡摔碎了,都沒來得及買新的。
即使程懷恕手機開機,應該也很難聯係的上她。
棠寧靠在床頭,毫無血色的唇微動,臉上的神情倔強:“我想等程懷恕回來,等他回江城。”
“好。”夏桃目光定定,懇切道,“我也在這兒陪你。”
病房的電視是打開的狀態,隻不過被調成了靜音。
短短的一兩天時間裡,上麵的新聞正滾動播放著災區救援接近尾聲,要感謝為這場地震付出過的所有人。
數字是冰冷的,隻有親身經曆過,才能明白這場救援的背後凝結了多少人的力量。
電視台直播的畫麵中,棠寧看見了先前去明沂鎮小學遇見過的小男孩。
記者正在采訪他,問題是這場地震過後最想做什麼。
棠寧記得,他跟程懷恕說過想當兵。
小男孩兒在記者和這麼多鏡頭麵前也不怯場,勇敢且堅定地說:“我一直想當兵,今後的目標是成為一名光榮的中國空降兵。”
—
夜色如墨,春節剛過幾天,街道上維持著張燈結彩的新年氛圍,隻不過寒風掃過,涼意料峭,整座城市也隻有在這時候才不似往日的繁盛喧鬨,陷入到空城的安靜氛圍裡。
江城軍區內。
政委見他敲開辦公室的門還覺得稀奇,笑著問:“任務完成的這麼成功,不是讓你們批了你們突擊隊的假麼?”
他揶揄道:“怎麼,還閒在部隊裡待的不夠啊?”
程懷恕單手抄兜,笑意散漫:“政委,還是您最了解我。”
政委就此打住:“行了,彆貧,有什麼事兒直說。”
聽程懷恕說明完來意後,政委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你解救的那名人質現在被安排在第九人民醫院。”
程懷恕直言不諱道:“我想見她。”
政委也樂了,從來沒見過程懷恕對哪家姑娘這麼上心過,便開著玩笑問:“小姑娘是你什麼人?”
“政委,之後會跟你打結婚報告的。”程懷恕擺了擺手,神秘兮兮地不再多說。
政委嘖嘖兩聲:“你小子可以啊,早點兒把媳婦兒領過來我看看啊。”
程懷恕淡笑了聲,坦蕩地說:“行,沒問題。”
剛過傍晚,醫院內燈火通明,棠寧洗漱完,臉色白的幾近透明。
她對著鏡子去看,眼前隻能冒出來最後火光蔓延的畫麵,燒得人頭痛欲裂。
回到病房,前台的護士說有人找她。
棠寧知道她目前的情況肯定會讓程家擔憂,所以用夏桃的手機報了個平安。
所以······還會有誰特意給她打電話?
接過電話,棠寧覺得自己恍惚了,心臟驟縮,屏住呼吸聽見熟悉的嗓音在耳廓響起:“棠寧?”
她捂著嘴,發出小獸一般的嗚咽。
棠寧心亂如麻,渾身上下因為他喊她名字的瞬間而沸騰,顫抖著唇問道:“你在哪兒?”
程懷恕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不鹹不淡地交待道:“下樓。”
那簡直是她有史以來下樓速度最快的一次,摁電梯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顧不上身體還在恢複期,棠寧飛奔下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遠處,程懷恕真的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她麵前。
所有的擔憂全然放下,就像心口移開了一塊巨大的磐石,瞬間讓人如釋重負。
路燈慘淡的光線下,男人眉眼深邃,下顎線硬朗鋒利,身影落拓挺拔。
由於他直接從軍區過來醫院這邊,身上的軍裝沒來得及換,看起來威嚴又神氣。
偏偏,程懷恕凝視著她的眼神明亮深沉。
他閒閒地招了下手,嗓音清冽:“小女朋友,這邊。”
棠寧覺得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很難看,又像哭又像笑的。
她拿手背遮住唇,悶聲悶氣道:“誰是你小女朋友了?”
“不能啊?”他語氣充斥著遺憾,薄薄的一層眼皮揚起一抹褶皺。
程懷恕拖曳著腔調,就這麼在她麵前慢條斯理地提醒說:“不是喜歡叔叔這個老壞蛋好幾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