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然一直以為自己是見過一些世麵的人, 平時也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可今天進了這扇門以後他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不是他定力不夠, 而是天一派的祖師爺太出人意料了。
韓老祖在電腦前劈裡啪啦玩著遊戲,直到這一局結束才轉過身來打量了一眼顧柏然,語氣平淡的說道:“極陽體質, 天賦倒是不錯。”
顧柏然心裡一震, 他帶著能遮掩體質的手串, 這麼些年來無論是妖邪鬼怪還是玄門人士都沒有一人能看破他的體質。即便是昨天被鬼修看上,也是因為外貌的原因,和體質沒什麼關係。而天一派的祖師爺隻看他一眼,就能道破他的體質, 可見其道法高深。
還沒等顧柏然細想太多,就聽祖師爺的語氣多了幾分嫌棄:“就是年齡略大了點。”
顧柏然一臉無奈,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是青年才俊,可自打認識韓向柔以後三天兩頭的說他年紀大。不過論年齡,他確實比韓向柔略長幾歲, 也沒啥好辯駁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比他大一千多歲的祖師爺居然也嫌棄他年齡大, 簡直太打擊人了!
韓向柔早就料到了祖師爺的反應, 以祖師爺的龜毛的性子那必須得極品天賦五歲入門那才符合他的弟子標準,其餘的都不夠格。不過就現在這個道法凋零的年代, 找個能修道的弟子都不容易, 更彆提天賦了, 要求實在是不能太高,否則天一派早晚還得斷代。
看著祖師爺撇嘴的樣子,韓向柔連忙說道:“祖師爺有所不知,現在除了玄門世家以外,就連龍虎山、茅山、青羊宮幾大門派收的弟子都是二十多歲以上的,年紀太小的自己做不了主、家人又不樂意,況且還得上學呢。”
韓老祖輕哼了一聲:“鼠目寸光。”
韓向柔不知道怎麼和祖師爺解釋現代社會的無神論,索性直接跳過這個話題直奔重點:“顧柏然說進了我們天一派後從臨海這裡幫我們買一塊地給我們天一派建一個分部,您老的雕像雕好後搬回神仙嶺也行,擺在臨海也行,都隨您老的心意。”
韓老祖聽了沒什麼反應,隻是不鹹不淡的瞥了韓向柔一眼:“誰說我要回神仙嶺了?”麵對韓向柔驚愕的眼神,韓老祖一甩袖子化為一道青煙鑽進了靈牌裡,留下了縹緲的聲音:“神仙嶺沒有網絡。”
合著祖師爺就沒打算要走!!!說好的住到開春什麼的都不存在!韓向柔突然覺得,自己修祠堂的錢可能白花了,天一派可能基本上就告彆神仙嶺了。
顧柏然見連韓老祖這樣的高人都被網絡勾住了魂,頓時思緒有些跑偏,青雲觀的祖師爺一直沒有顯過靈或許就是因為青雲山沒有連網絡的原因?下次見了明陽道長可以給他提個建議,道觀也要與時俱進嘛!
拿出高價買的香,顧柏然點上以後跪在蒲團上認真地磕了三個頭,小心翼翼的把香插在香爐裡。隨著青煙嫋嫋直上,顧柏然的神色有些緊張,之前的胸有成竹變成了心中沒譜,誰能想到祖師爺除了受香火以外還能下來打遊戲,這也太讓人出人意料了。
也不怪顧柏然心裡忐忑不安,主要是那位謫仙一樣的祖師爺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清冷了一些,顧柏然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到讓他直接把香給折了。幸好不知道是這個香好還是之前說的買地的事起了作用,三根香直到燒完了也沒出什麼異樣,顧柏然這才悄悄的鬆了口氣。
香燒儘了,韓向柔又給祖師爺續了一炷香。祖師爺原本在靈牌裡不出來的時候一天三炷香足夠他享用的了,自打玩了遊戲以後這香爐裡的香就不能斷了。若是白天他們不在家祖師爺就自己給自己上香,一點也不耽誤玩。
韓向柔見祖師爺沒什麼指示便準備帶著顧柏然到樓下去坐坐。正在這時韓老爺子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一看到韓向柔就直接問道:“祖師爺說你帶回來了名弟子?還是極陽體質的?”
不等韓向柔介紹,就聽顧柏然十分自覺地喊了聲:“爺爺好!”
韓向柔無語的捏了下他的胳膊,小聲囑咐:“你得叫掌門。”
韓老爺子打量了顧柏然一番,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對顧柏然喊得稱呼也不甚在意:“你們先下去吧,祖師爺有事找我商議。”
韓向柔帶著顧柏然離開了房間,祖師爺這才從靈牌裡鑽了出來,臉色比剛才看起來好看許多:“這名弟子帶的香倒是不錯,比你平時給我燒的香好多了。”
韓老頭看了一眼香案擺的香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來臨海以後也逛過幾家玄門的店,自然也知道這香的價格。就這麼一把香的價格足夠他給人家看一年風水的了,實在是買不起啊。韓老爺子訕笑兩聲沒敢接話,隻小心翼翼的問道:“祖師爺覺得這個小夥子還行?”
韓老祖心不在焉的嗯嗯了兩聲,眼睛一個勁兒的電腦上飄:“天賦不錯也有眼力價兒,向柔找的這個上門女婿還湊合。”
韓老爺子臉色頓時就白了:“怎麼就成上門女婿了?不是說是弟子嗎?
“那小子一看就是奔著向柔來的,就差在臉上寫著了。”韓老祖漂亮的眉頭微微皺起:“也就是現在的玄門弟子天賦都太差,也就這個勉強能配上的向柔吧。一個極陰一個至陽,兩人雙修後功力會更進一步。向柔卡在瓶頸上已經許久了,這顧柏然就是她突破的機緣。”
韓老頭聽了老臉都皺起來了,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把韓向柔帶大,如今又聰明又漂亮道法又高超,居然被兔崽子瞄上了,這心裡怎麼這麼不得勁兒呢?
韓老祖似乎看穿了韓老頭的心思,居然破天荒的安慰了他一句:“韓向柔畢竟是我們天一派未來的掌門人,她的雙修對象還得細細考量才是,不是一個天賦好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得願意。你也得幫她把把關,彆讓她被人哄騙了去,那顧柏然看著可比向柔多好幾個心眼呢。”
韓老頭立馬笑了起來,臉上的每一個皺紋都帶著高興的神采:“祖師爺您放心,我保準不會叫那小子輕易過關的。”
韓老祖“嗯”了一聲便坐在電腦桌前,拿眼神瞄了韓老頭一眼,那意思分明再說:你怎麼還不出去?
韓老頭等了好幾天好容易等到這麼一個老祖沒玩遊戲的空,連忙把自己想了好久的事拿出來和祖師爺商量:“祖師爺您看我的年紀也大了,現在門派裡的事都是向柔操心,我想不如就將掌門之位傳給她,她以後做什麼事也名正言順一些。”
這些事在韓老祖眼裡都不算事,他打開遊戲頭也沒回的說道:“你們隨意,誰愛當誰當。”
韓老頭看著祖師爺一副網癮少年的模樣簡直愁白了頭發,整天這麼玩也不知道會不會額外消耗神識,回頭得多給祖師爺上兩炷香才行。
韓老頭下樓以後聽韓向柔說起在臨海建門派的事,這件事不僅是韓老祖的一個心事也是韓老頭畢生的願望。一聽說天一派終於能有個自己的地盤了,韓老頭頓時喜形於色的拍了拍顧柏然的肩膀,破天荒的覺得這小子看起來還有點順眼。
顧柏然見韓老頭高興趁機提出來可不可以不叫韓向柔師姐,畢竟他略微年長幾歲。韓老頭對輩分叫法的事也不甚在意,天一派因為人丁稀少的緣故,近幾代來有的是隔輩傳法有的是同輩之間互相指點。就拿韓向柔來說,啟蒙功法是韓老頭教的,後續又是韓老祖親自傳給她了天一派的傳承,她自己本身就沒正兒八經的師傅。
“以後你就叫她掌門人就行。”韓老頭將手上的一個白玉戒指扔了過去:“我和祖師爺說了,以後你就是天一派的掌門了。”
就這麼扔一個戒指就完成交接了?顧柏然再一次被天一派的行事震驚住了,就算他們晨輝集團換個經理還得開個股東大會呢,這傳承千年的天一派更換掌門人不說搞一個繼任大典吧,好歹鄭重的把戒指交過去也行啊!你看老掌門人把戒指扔的那個偏呀,韓向柔差點沒接住!
新掌門人韓向柔把戒指戴在了拇指上,戒指閃過一絲光暈自動縮小,完美的契合在韓向柔的拇指上。韓向柔欣賞著代表著天一派掌門身份的戒指,美滋滋的說道:“回頭我給我哥打電話,他說等我繼任掌門後給我放鞭炮慶祝呢。”韓向柔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一千響的!”
顧柏然苦笑不得的看著她:“要不我給你買些禮花吧,好歹隆重些。”
“不用不用,反正咱們門派就四個人三個鬼,提一句就行了,不用那麼隆重。”韓向柔笑眯眯的看著他:“等我們天一派的門派建好了,到時候再一起慶祝。”顧柏然立馬領會了新掌門的意圖,連忙保證明天就去看地方。
略微坐了一會顧柏然就起身告辭了,他雖然很想等未來嶽父嶽母回來刷一刷存在感,但這天色明顯的有些晚了,再呆下去反而對韓家是打擾了。
韓向柔也沒有挽留,從房間裡拿出兩本基本功法遞給了顧柏然,讓他有不懂的地方隨時給自己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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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卻一樁心事,幫鏡鬼尋找她前世未婚夫的事提上了日程。一百多年前,鏡鬼是一個官家小姐,姓李小名秀瑩,及笄後被許給了父親同僚家的嫡子王誌遠。兩家住的不太遠,年齡又差不多大,算的上一起長大的。本來就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門當戶對,誰聽了都讚是一樁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