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二老夫人就傳令下去,說大少奶奶傷心過度,暫時交出管家之權,沈妤被軟禁在了扶雲居。
盛延卿死不見屍,盛家宗族商量以後的決定是給他立一個衣冠塚,喪事也不會大辦。
遇見紅白事,孫氏和馬氏也來盛家幫忙,盛芸兒偷偷跑出去見了孫氏一麵。
孫氏將女兒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她道:“我看這次大少奶奶失了勢,以後就彆想翻身了,你跟著她在盛家隻有受苦。要不我去求求二老夫人,讓你跟我回家去吧。”
孫氏是盛家本家的親戚,當初她把女兒送來,就是希望給女兒謀個好前程,將來嫁個好人家。
那時候的沈妤是當家主母,一呼百應,要多風光有多風光。可一轉眼,二房的人就奪了權,沈妤
在盛家處境艱難。世事變化,實在難以預料,孫氏心裡也是唏噓不已。
盛芸兒堅定地搖了搖頭,她反握住孫氏的手道:“娘,這你就不懂了吧,同甘比不過共苦,我跟著大少奶奶闖過了這一關,我就是她的親信,一輩子也不會變了。”
這段日子盛芸兒在扶雲居處處得到沈妤的關照,但她總覺得自己和荷香不同,芙蓉也和荷香不同,隻因為荷香是和沈妤經曆過一些事的。
盛芸兒覺得,這是她的一個機會。
“傻孩子,你這可是在拿你的下半輩子在賭!”孫氏咋舌,“現在我還能去二老夫人說情,再脫下去,二老夫人有了怨氣,扶雲居的這些下人一個也彆想好過,你可千萬要想好了。”
盛芸兒堅定地點頭,“我早就想好了,大少奶奶不是一般人,我信她,願意跟著她。”
盛家前院的葬禮井然有序,後院卻一片安靜。
沈妤等到淩晨,下人鬆懈瞌睡的時候,她換
了丫鬟的衣裳,偷偷去了鶴壽堂。
雨還在下著,裹挾著秋天的寒意,單薄的衣裳已經擋不住風了。
她搓著手,敲了敲老夫人房間的窗戶。
陶媽媽警覺,她把窗戶打開一條縫,看見沈妤,喜出望外,“大少奶奶,你可算來了!”
沈妤從窗戶爬進了老夫人的臥房,她從後花園抄小路過來,鞋上都是泥,在窗台上留下了一個腳印。
要是從前,陶媽媽指定又要說沈妤埋汰,沒有大家閨秀的修養。但此時此刻,盛家就需要一個有魄力,能解決問題的人。
屋子裡有了動靜,老夫人也醒了。
她睜開紅腫的眼睛,看著沈妤,低低喚了一聲,“阿妤…”
沈妤步子頓了一下,看見滿臉皺紋,頭發蓬亂的老夫人,她呼吸一滯。
幾天不見,老夫人居然老成了這幅樣子。
從前那個慈祥和善的老太太不知道哪裡去了
,床上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她疲憊、虛弱,老態儘顯,像秋風中搖搖欲墜的枯葉,毫無生機。
沈妤走到床前,握住了老夫人的手。
還好,老夫人的手仍舊是暖的。
老夫人強撐起精神,道:“你怎麼穿的這樣單薄,手這麼涼。”她把沈妤的手握在手裡,不斷地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