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道:“馬車太重,直接從小少爺的腿上碾了過去,他的腿骨碎了,比骨折還要糟糕。孩子這麼小,很難恢複,往後很可能落下殘疾。”
沈妤腦袋裡嗡嗡作響,她急切地抓住大夫的
手:“求你救救他,他還這麼小,要是落下殘疾,他以後要怎麼辦?”
說著,沈妤的眼淚就嘩嘩落下來。
盛延卿失蹤,茶園被毀,債主上門,高額的違約金,麵對這些沈妤沒有皺一下眉頭。
就像老夫人說的,隻要人還在,總還有機會。
可盛晉煦的這條腿,如果真的治不好,就是一輩子的事。
丫鬟們用袖子擦眼淚,傭人則默默歎氣。
盛家大房的運氣也太背了,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遇上這種事。
盛晉煦被安置在醫館的內堂,裡麵有一張小床,大夫開了止痛安眠的藥,讓他睡了過去。
大夫道:“其實西醫治療外傷更有效,但小少爺的腿,經不起顛簸。夫人,你拿個主意吧,要不要現在給他接骨?”
沈妤用力咬著嘴唇,直到猩紅的血漫出來,
她才稍稍冷靜下來。
“接。”她看著大夫道,“去省城不現實,就在這裡接吧。辛苦大夫了。”
大夫看向沈妤的身後,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見家裡的男人呢?
一位年輕的夫人帶著一個不大的孩子,再有就是幾個傭人,這家人到底怎麼了?
在清水鎮誰家裡不是男人當家,大夫看向沈妤的目光,帶著幾分憐憫。
在內堂接骨,沈妤被請了出去。
隔著木門和一道道的屏風,盛晉煦的哭喊聲還是無比清晰。
他的哭聲很有穿透力,刺激著外麵所有人的耳膜,讓沈妤一顆心狂跳不已。
沈妤深吸了幾口氣,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吩咐道:“謝管家,麻煩你去一趟省城,找楊慧榮楊大夫。再有…”
下麵幾句話,她是悄悄說的。
接骨,看病都需要錢,可盛家所有的錢都用來買茶葉和請製茶師傅了,她囊中羞澀,連這次接骨的錢都拿不出來。
她告訴謝長裡,去王公館找秦紹襄,請他幫忙。
有汽車的話,從桐城一個來回隻需要半天,但盛家的汽車早就歸了二房,謝長裡是騎馬去的。
一來一回就要將近一天的時間。
深夜,他才風塵仆仆地趕回來。
謝長裡道:“大少奶奶,秦少爺和楊醫生都不在。王公館的下人說,秦少爺十多天前就急匆匆出門了,後來沒了消息,王少爺也出去找了。楊醫生的醫館則直接關門了,他的住處也沒人,鄰居說好些天不見他了。”
謝長裡滿臉疲憊,他無奈地歎氣。
“沒事,遠水解不了近渴。”沈妤苦笑著道,求人幫忙,本來也隻是一絲微薄的希望。
既然他們兩個都不在,那就隻能靠自己了。
兩人站在醫館的院子說話,有傭人過來道:“夫人,小少爺醒了。”
沈妤拍拍僵硬的臉,她努力做出很隨和的模樣,推開門走了進去。
醫館內堂有一些簡陋的床位,用白色的布當做簾子隔開,這裡安置著不少病人。
藥味,汗水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