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許馨月指使宋氏謀害盛家老夫人,她被判了槍決。宋氏主動認罪,緩期一年執行死刑。
清水鎮是桐城的一個轄區,法租界將庭審的結果遞交給上去,天便安排軍警執行槍決。
行刑以前,沈妤見到了許馨月最後一麵。
她像是燃燒殆儘的紅燭,油儘燈枯,頹敗地不成樣子。
她手上戴著沉重的手銬和腳鐐,吃力地一步一步緩緩移動,不遠處就是決定她命運的囚車。
沈妤就站在路邊,她穿著一件藍底白色碎花的夾棉旗袍,挽著低髻,齊劉海下是一雙澄澈的眸子。
她還和當初來盛家的時候一樣,乾淨漂亮。
許馨月的眼淚簌簌地落下來,秋風裹挾著落葉,撩動她的長發。
“誰不想嫁一個好夫君,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平安幸福地過一生呢?可是啊,又有幾個人有這樣好的運氣呢?”
她的聲音淡入風中,似是在自言自語。
沈妤追上前去一步,還沒開口,許馨月便打斷了
她。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背後到底有何人指示?沈四海是怎麼死的?是不是?”她對著沈妤淒涼一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聽我一句話,彆再追查下去了,你遠比很多人都要幸運,好好珍惜你擁有的一切吧。”
“這些我都會查清楚的,你不想說,我也沒想問。”沈妤並不想聽她這些廢話,“我隻是想問你,穀雨在哪裡?”
當初穀雨被奶娘拐跑,沈妤覺得這一切本來就是早有預謀的。
她問過宋氏,問過萬氏,既然這兩人都不知道,那背後的主使隻有許馨月了。
“穀雨…是那個軟軟的可愛的小男孩吧?”許馨月做出回憶的表情,她一轉頭,又換了一副惡毒刻薄的嘴臉。
她冷冷笑道:“穀雨啊,他早就死了,扔在河裡淹死了,不然你怎麼能找不到呢?”
“你這個毒婦!”荷香氣的想抽她,被軍警攔下了。
沈妤心裡也壓抑著怒火,不過許馨月有句話說得對,她是將死之人,和她計較就真的沒什麼意義了。
隻是這個女人滿嘴謊話,她說的,沈妤一個字不信。
許馨月一步一步艱難地上了囚車,走遠了。
行刑的隊伍一路向前,街邊聚集著不少看熱鬨的人。
長勝跟在囚車旁邊跑,“馨月,你彆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許馨月淒涼一笑,她沒想到,自己已經落魄成了這樣,陪在她身邊的,居然是這個不起眼的傭人。
她揚聲道:“你走吧,難道你還沒看出來,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嗎?我從來沒想過跟你走。”
聽她說出這句話,長勝反而釋然了,他無所謂地笑笑,“其實我也沒想好要怎麼帶你走,去哪裡。”
許馨月這樣仙女一樣的人,長勝覺得她不可能跟他去鄉下過窮日子。她想要的,他給不了她。
或許從此以後,她就能永遠屬於他了她,每年給她添墳,燒紙錢,長長久久陪著她。
二夫人鋃鐺入獄,許馨月被槍決,二老夫人要被送去鄉下,青山苑說空就要空了。
宗族的人本來是力挺二房的,但許馨月在桐城當場被宣布有罪,還被判死刑,盛家二房的臉都丟光了,盛
延卿重新掌了權,他們也不敢再叫囂。
沈妤履行了自己的承諾,給了盛延偉一筆錢,讓他離開桐城重新開始。
他身上大麵積燙傷,一條腿幾乎殘廢,又有煙癮,形同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