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進茶坊的時候還聽到那人說:“嘖,從未見過這種年輕夫人出來拋頭露麵的。寡婦門前是非本就多,還不知避諱,沈家竟是教出這樣的女子來。”
沈妤望去,見是個姓孔的管事。
她這次未當作未聽到,徑直過去,道:“孔管事今日倒早。”
孔管事沒料到沈妤會過來同他搭話,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是很快便又恢複如常,“大奶奶早。”
“我還道孔管事來這麼早是想替茶坊多做些事,卻不想原來是過來嚼舌根的!”沈妤諷刺道,“那些沒見識的話我隻當隻有無知婦人才會說,沒想到孔管事這般有見地的人,也如長舌婦一般,信了什麼‘寡婦門前是非多’的鬼話。我瞧著倒不是是非多,而是有些人心中鬼多,所以看誰都是邪肆。卻不知彆人都是光風霽月一般,隻有他自己,一腦子的陰私之
事,臭不可聞!”
這孔管事不知是今天腦袋裡塞了漿糊還是真的當自己高枕無憂了,見沈妤跟她說話,而且說的那麼不好聽,臉一拉,鼻子一抽,哼哼了兩聲接道:“非是旁人心中鬼多,而是蒼蠅不叮無縫蛋。大少奶奶,您這幾日跟二少爺同進同出的,旁人就算是光風霽月也難。”
“讓我跟二少爺一起來茶坊的是老夫人,你若是覺得此事不妥,可以去找老夫人說話。”沈妤也不惱,笑了笑,攏了攏鬢邊的碎發,盈盈看著孔管事,“隻是一件事,孔管事若是心中沒有陰私,那賬麵上的錢,你可能跟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被沈妤這麼一提醒,孔管事頓時汗如雨下。
老太太可也是守寡之後接手了家業,讓寡婦門前是非多這話飄到老太太耳朵裡,他可真落不著什麼好處。
孔管事的冷汗還沒出來,又被沈妤後麵那一句給激回去了。
這幾日一直在查賬麵上的錢,不少人都膽戰
心驚。孔管事原本是府裡的,今年春才調到茶坊中來,這事兒原本也算不到孔管事身上。
可是,孔管事的手也不是乾淨的,雖說事情不大,在這個關節口上,怕是沒有什麼法不責眾的道理。
“二爺?”沈妤見盛延卿從裡麵出來,招呼了一聲,“新舊茶的分揀還沒利落,這裡,就交給二爺了。”
這分明是把壞人給了盛延卿去做,沈妤還做的如此不露痕跡,讓盛延卿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眼神微轉,麵上卻如古井,一點波痕都沒有。
“好。孔管事,跟我這邊來。”
經了昨天一天的分揀,已經有了不少成品出來。
沈妤簡單看了一下,無奈的坐了下來。
分揀陳茶和新茶更多的是一個經驗積累的直覺,這幫夥計雖然在茶坊工作的時間不短,卻也不能算是經驗豐富,分揀過的茶葉並不是完全的涇渭分明
。
“荷香,先把這些分揀過的送到那邊廊下。”沈妤指了指東邊的回廊,讓荷香先把這些茶葉放過去,然後自己則去了分揀的那些夥計跟前。
巡視了一圈,沈妤對眾人的水平也了然幾分,挑了幾個手腳利落的指派到東邊回廊下之後沈妤就看到盛延卿自己過來了。
“打發了?”沈妤淺笑,衝著盛延卿招呼。
盛延卿點頭,“孔掌櫃畢竟是祖母指派過來的,到時候還得勞煩大嫂跟我一起去祖母那裡說一下了。”
“好。”沈妤點頭,剛轉身去幫忙分揀茶葉,就聽盛延卿在她背後說道。
“茶葉的分揀是個細致活,既然旁人做不了,隻能多勞煩長嫂幾日。今早,祖母傳話,若是有什麼困難,都可以跟他老人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