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興沒想那麼多,以為是閨女想玩伴,她沒什麼玩伴,也就跟薛振玩得好。
他們無法理解蘇沁沁的心理。
“囡囡,薛振走了,你還會有很多好朋友,彆哭了。”童興安慰。
蘇沁沁卻搖頭,養父母是不會理解她此時的心情的。
薛振走了,蘇沁沁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了,她再也不用擔心童芷哪一天發神經,搶了她的金鎖片。
但是最好的哥哥走了,她卻又舍不得。
這種矛盾的心理,折磨得她很痛苦。
薛振答應她會每年回來看她,她心裡卻並不抱希望。
“不哭,以後阿爹帶你去找他。”
蘇沁沁:“阿爹,真的嗎?”臉上還掛著淚珠。
童興擦著她的眼淚:“一定,我知道薛家在哪裡,我已經打聽清楚了。”
“在哪裡?”
“在省城。”
省城,是不是她的家也在省城?
蘇沁沁突然生出了無邊的希望。
“阿爹,薛振哥哥說,他會來找我。”
“不管他是不是來找你,我們都可以過去看他。”
她知道薛振以後不會回來,直到蘇沁沁死那刻都不會回來。
直到多久後,才會回到上崗村,他坐在她的墳頭,一坐就是半天。
他向她發誓著:“沁沁,我會替你報仇,替你報仇。你的家人……”
從此化身為尖刀,無時無刻不對那對男女宣戰,直到最後。
……
蘇沁沁收回目光,趴在童興的肩頭,無聲地說著:薛哥哥,希望……你真能來看我,希望……我能等到你。
……
海省。
省軍區家屬區某棟彆墅樓。
院子裡一片花海,一位老太太正拿著一個提壺,正在用心地澆著花。
“蘇奶奶!蘇奶奶!”門外傳來一陣喊聲。
此時,一個小年輕跑到了大門邊,去開了門。
“是小張啊,蘇奶奶在嗎?”門外的人笑臉吟吟。
老太太抬起了頭,“小張,是誰啊?”
“首長,是隔壁的翠花嬸。”
翠花嬸就走了進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是隔壁胡參謀家的婆娘。
她一進來,就熟門熟路地到處找坐的地方,都不用人招呼,她就一屁.股坐在了院子裡放著的躺椅上。
“哎……”蘇奶奶想要阻止,但翠花嬸已經坐了下去。
這躺椅是蘇老爺子專用的,一般很少人會坐那。
見她已經坐上了,蘇奶奶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阻止出口。
“蘇奶奶在澆花啊?”翠花嬸坐在那裡就不動了,躺下來,搖一搖,挺舒服。
蘇奶奶繼續澆花。
“蘇奶奶,俺聽說你們家的沁沁丟了?”翠花嬸手裡抓著一把瓜子,一邊嗑著一邊問。
蘇奶奶看著地上丟著的瓜子皮,眉心微微皺起。
“我就說你們,為什麼還要找呢?就一個丫頭片子而已,找了有什麼用?”翠花嬸“呸”地吐掉嘴裡的瓜子皮。
蘇奶奶直起了身子,厭惡地說道:“小張,送客!”
“哎——蘇奶奶,俺沒說錯啊,就一個丫頭片……”“字”還沒有說出口,就已經被小張推出了大門,“呯”地一聲,關上了門。
翠花嬸在門外嘟嘟嚷嚷著說了幾句,“呸”地吐掉了嘴裡的瓜子,自言自語:“俺說錯了嗎?就一個丫頭而已,他們怎麼就那麼上火?俺們家農村裡,誰還管一個丫頭片子?兒子孫子才是最要緊的。”
院子裡,蘇奶奶氣得連花都不澆了。
她說:“小張,以後張翠花過來,你都不要開門。”說著就進了屋子。
此時,家裡就她和吳媽還有小張,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不在本地不在本地。
她又想起了她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孫女,心裡就用揪著疼兒。
她的乖孫女啊,怎麼就不見了。
哪個缺德的,把人拐走了。
蘇奶奶眼淚就不停地掉著,身體本就不好,腦袋一陣發黑。
“太太。”吳媽過來扶住她,“太太又在想小小姐了?”
蘇奶奶:“吳媽,我這心裡疼啊。沁沁從小就不在我身邊長大,她爸媽在北京工作,也就放假的時候才會帶著她過來。這我好不容易說動老四和兒媳婦,讓沁沁住到家裡,這才幾天,這該死的,怎麼就被人拐了。我都沒臉見老四和嫚兒。”
吳媽:“太太,這不是你的錯。當時家裡那麼亂,有人趁亂把人抱走了,這不怪你。”
“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想把沁沁帶過來,她要還在北京,就不會丟。是我的錯。”這事成了她的心病,一直以來的心病。
後來蘇家落了難,下放到了農場,一家子團聚了,每次看到老四媳婦在那裡想沁沁掉眼淚,她這心裡就難受。
她有愧啊。
“三少奶奶不是把她家侄女帶過來了嗎?太太可以看著小姑娘解解相思。”吳媽安慰。
蘇奶奶搖頭:“那咋能一樣?任何人都代替不了沁沁。”
“太太,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講。”吳媽猶豫著。
蘇奶奶:“有什麼不好講的,你說。”
吳媽:“太太,大家一直往城裡找,怎麼就不去鄉下找?小小姐有可能被拐到了鄉下。”
蘇奶奶睜大了眼睛:“你是說,沁沁在鄉下?”
他們一直在各個孤兒園找人,都找了很久了,一直沒有消息。
吳媽:“鄉下有些人生不了孩子,就會到處買孩子養,不像城裡人會去孤兒園收養。我想,小小姐是不是被拐到鄉下了?”
小張剛關完門回來,聽到這話,也道:“首長,吳媽說得對,鄉下這種情況很普遍。”
蘇奶奶是城裡的大家小姐,後來參加革命,跟蘇老爺子結婚,轉戰各個戰場,一直都在部隊裡,自然不明白鄉下的情況。
她說:“那還等什麼?小張,快,快給我撥通老頭子的電話。”
她的沁沁可能在鄉下吃苦。這個消息,把蘇奶奶的七魂六魄都給驚飛了。
她的沁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