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這話十分鄭重。
任鶴隱一驚, 轉頭看眾人神色。
部落裡一下就安靜下來了,大家都轉頭望著他, 神色各異,連調皮的孩子們也不敢說話。
外出遊曆回來的獸人們尤為緊繃,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
雲鳴一雙黑眸看著他,此時黑眸尤為深邃。
雲鳴化為獸型時眼睛是冰藍色, 人型眼睛卻是黑色, 仿佛無儘的冰藍全都濃縮到他眼裡, 顯得格外深邃寒冷。
一雙雙眼睛看著他,任鶴隱頓感壓力。
任鶴隱掃了一圈, 實話實說, “我沒當過祭司。”
寒:“但祭司會做的事情你都會。”
旁邊芽小聲開口, “你教會我們許多東西, 給我們帶來新食物, 還救了溪的命。”
泉也勸道:“你不是祭司,卻已經完成了祭司的工作。隱,你當我們的祭司吧。”
任鶴隱看著大部分期待的臉龐,猶豫再三, 道:“我想想。”
寒點頭, “沒事,你慢慢想,多想幾天也沒關係。”
任鶴隱抿抿嘴唇, “好。”
聽到他這麼回答,部落裡絕大部分人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大家又活動起來。
石鍋跟炊罐裡的湯還在繼續沸騰著,食物的香氣一陣一陣飄來,聊天聲,打鬨聲等各種聲音傳來。
任鶴隱坐在一邊,微微發著呆。
青坐在他旁邊陪著他。
過一會兒,任鶴隱低聲問:“青,祭司都要做些什麼?”
青想了想,回答他,“就是你現在做的那些,每年冬天來臨的時候再帶著大家一起祭祀獸神就可以了。我聽旅人跟商人們都這麼說,不過我們部落已經好多年沒祭司了,我也不知道祭司要做些什麼。”
任鶴隱轉頭看他,“要是祭司做得不夠好呢?”
青溫和回答他,“怎麼會不夠好?能為一個部落著想的祭司就是好祭司,彆的祭司我不知道,隱你一定會是一個好祭司。”
任鶴隱聽了他一番話想了很久,第二天早上,在獸人們沒出去打獵的時候,他去寒的山洞裡找寒,“寒,我願意接下部落裡的祭司工作,不過我沒做過祭司,我有一些要求。”
寒點頭,“你說。能答應的部落都答應。”
任鶴隱道:“我掛祭司之名,做的事儘量向祭司靠近,但我不確定我能成為一個好祭司,如果我有哪裡做得不合適的地方,而且沒法更改,或者部落裡有更好的祭司人選,請及時把我換掉。”
寒點頭,“好。”
“如果我哪天覺得自己已經不合適作為祭司,我自動請辭,也請部落答應。”
“都聽從你的意思。”寒道:“你成為部落的祭司之後不用外出打獵、采集,部落會為你提供最好的食物以及其他用品。”
“不必。”任鶴隱認真,“這是我想說的第三點,我成為祭司後,我不需要部落把我供奉起來,我更希望我每為部落做一件事,部落都給我報酬,這個報酬可以雙方商定,不要太高。我希望部落裡每個人都憑努力過自己的日子,我也是。”
任鶴隱想了大半個晚上,心裡更願意把自己定義為類似鄉村赤腳醫生的角色。
他願儘可能為部落排憂解難,卻不想把自己整個人綁在部落裡,沒了個人生活。
他說的條件寒都答應了,“好。”
雙方達成協議,青輕輕拍了拍任鶴隱的肩膀,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早飯時,寒在空地裡高聲宣布任鶴隱將是部落的新祭司,大家須得尊敬他,如同尊敬族長一樣。
部落裡瞬間爆發一陣歡呼。
除那部分外出遊曆剛回來的年輕獸人們,大家都很喜歡並且很尊敬任鶴隱。
昨晚剛吃了一頓火鍋,外出遊曆的獸人們中大部分都接納了任鶴隱,並且真心覺得他作為部落的祭司也不錯。小部分心裡還彆扭,不過沒在這個場合站出來說話。
圖私下裡找寒,訴說自己的擔心。
寒看著他,說道:“隱不接受部落的供養,他更希望以普通族人的身份在必要時給部落一些能力範圍內的幫助,部落給出報酬,我答應了。”
圖原本還想勸寒警惕這個外來的亞獸人,聽到這話眉頭微皺,“為什麼?沒有哪一個部落會不供養自己的祭司。”
“隱一直是個堅韌的亞獸人,他以前還沒加入部落時,從不接受部落的幫助,占部落的便宜,哪怕累得連腿都打顫。”寒道:“他是個好亞獸人,遇到他是我們的幸運,你們彆再猜疑。”
“可他來曆不明。”
寒道:“任何人都可能有自己的秘密,以隱的為人,如果他真的可能給部落帶來危險,他不會來我們的部落。”
“寒,你那麼信他?”
寒搖頭,看著圖道:“我不是信他,我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希望你們也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要根據偏見來判斷一個人。”
任鶴隱成為部落的祭司之後也沒覺得與之前的生活有什麼區彆。
他上午一個人去采集,采了些野菜野果跟蘑菇,又帶了車前草跟蒲公英回來給溪熬藥。
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部落裡做飯的亞獸人熱情塞給他烤肉讓他吃。
任鶴隱笑著搖頭拒絕了,他放下東西先去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