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2 / 2)

任鶴隱很喜歡他們的房子,搬出來之後,感覺格外放鬆,心情也好。

他並非不喜歡部落,不過相比起人際關係異常親密的部落,他要更喜歡家裡一些。

在家他可以想坐就坐,想躺就躺,有時候閒來無事,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看外麵的遠山,也能消磨半下午。

他跟雲鳴有時候還會在家看電影,躺著靠在一起,挑一部兩人都喜歡的片子,窗外清風吹進來,陽光照進來,窗簾就在微風中舞動。

看著看著電影,兩人要是對視了,總會接個吻,而後相視而笑。

搬進新家後也要乾活,不過最忙的時候已經過了,他們現在每天乾點活,就當活動活動身體。

這天,任鶴隱去青瓜地裡摘最後一茬青瓜。

他們的青瓜結了那麼多瓜,藤已經老得差不多,結不到什麼新的青瓜,任鶴隱打算摘完青瓜後就把藤拔掉。

藤上還有他們用來留種的老青瓜,現在已經長成了老黃瓜,皮異常厚,任鶴隱要是不彈指甲,連皮都掐不破。

他在地裡乾活,旁邊部落裡的亞獸人們也在給棉花地拔草,看到他的身影,高興地跟他聊天,“隱,你過來摘青瓜啊?”

“對,最後一茬青瓜,吃完這茬應該就沒有了。”

“這個青瓜真能長,我看你已經摘了小半框了,摘那麼多要怎麼吃?”

“做成醃青瓜吃。”

聊著天,任鶴隱已經摘完青瓜了,他背著青瓜走到族人那邊,“今天我摘得多,你們帶點回去部落嘗嘗,這青瓜炒肉吃挺好吃的。”

“行啊。你放田埂上,等會兒我們回去的時候就帶回去。”

“隱,要不你跟我們回去吧?你們都好多天沒來部落裡聊天了。”

任鶴隱笑,“我們明天回部落裡找大家聊,最近一段日子比較忙,一時間忘了這事。”

有老亞獸人笑,“你們彆催隱他們,人家剛結為伴侶,正是黏糊的時候,哪有空找你們聊天?”

“就是,舟你當年剛跟你家伴侶結合不也是那樣嗎?打完獵采集完,就看不見人影了,一找一準窩在山洞。”

大家聞言哄笑起來。

舟也不惱,“一生那麼長,什麼時候找部落裡的人聊天都行,剛結為伴侶的時候總要多分幾天給伴侶嘛。”

大家笑嘻嘻開起玩笑,任鶴隱不摻和,以他現在的臉皮,他其實還不怎麼能說過這些人。

大家聊了一會兒天,說到正事上,“隱,這些棉花是不是弄得差不多了?什麼時候可以摘?”

“我看看,應該還要一段日子,現在長得不夠大,等長好了我會通知大家。今年應該還沒那麼快落葉,采完棉花之後再去獸人集會也來得及。”

他們部落比較閉塞,大家最期盼的就是一年一度的獸人集會。

以前圖他們在外麵遊曆,部落裡的獸人比較少,大家也不敢輕易外出參加。

現在大家回來了,他們部落人多力壯,還積攢了大批好東西,許多人老早就計劃著要出去看看。

他們其實還不太能明白這些棉花究竟用來做什麼,不過任鶴隱拿出來的東西一定是好東西,大家都期盼能收獲棉花,帶著棉花去換東西。

任鶴隱其實也著急,他跟雲鳴千辛萬苦才將棉花買回來,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這些棉花的效果究竟怎麼樣,能不能做成棉衣棉被。

任鶴隱摸了摸棉桃,道:“再等一段時間吧,應該用不了多久了。”

“那這段時間棉花要怎麼打理?平時拔草澆水就行?”

“差不多,我們對這東西也不熟,大家看著來就行。”

任鶴隱他們種了最多棉花,現在棉花都快長大了,一個個棉桃很飽滿。

他看著一大片棉花田,對雲鳴道:“這麼多棉田,到時候處理起來不知道要多費力。”

“請部落裡的人幫幫忙。”雲鳴摸摸他脖子,“今年種的比較多,明年就不用種那麼多了。”

任鶴隱點頭,也隻能這樣。

天氣好,他把收回來的青瓜放到太陽底下曬。

他們的青瓜很大一條,尤其是後麵這些,不知是不是肥水比較足的關係,每根青瓜都比手臂還要長。

這麼長的青瓜得先改刀,然後才能放出去外麵曬。

青瓜的香味很足,任鶴隱眯著眼睛曬青瓜,曬著曬著,要是饞了,他從竹匾裡拿一塊青瓜塞進嘴裡,眯起眼睛仔細品嘗的這些青瓜的滋味。

青瓜曬蔫吧了,揉上鹽跟辣椒粉,再放點其他香料粉,放到壇子裡密封醃製。

“要是有花椒就好了,花椒用來做醃菜,滋味一絕。”

“過幾年就有了。”雲鳴將水沿著壇邊倒進去,給壇子封口,“我們花椒樹長的很好,最多後年就有果子結。”

他們春天播下去的花椒都變成了花椒樹苗,花椒樹苗比較難長,第一年,花椒樹鑽出土地,長得細不伶仃,連葉子都沒幾片,更不要說花跟果子。

任鶴隱春夏的時候還很惦記著這批花椒,時不時去看幾眼,後來看來看去也是這個樣子,看的他挺沒趣味,之後將花椒擱下,把心思轉回來乾彆的事情去了。

任鶴隱將醃菜壇子放到該放的地方,目光掃到旁邊筐子裡裝的豆子。

“現在天氣挺好,溫度也降下來了,要不然我們開始做黃豆醬跟醬油吧?”

“過一段時間要去獸人集會怎麼辦?”

任鶴隱去抓豆子,笑道:“到時候讓部落裡誰過來幫我們翻曬一下就行,沒什麼技術難度,應該不要緊。”

任鶴隱盼了一年多,早就想做黃豆醬跟醬油,他以前做菜喜歡放醬油,現在沒醬油,做什麼菜都不習慣。

醬油他不敢說,豆醬肯定沒問題,到時候拿豆醬代替醬油做菜也行。

過年的時候他們還可以拿餃子蘸豆醬吃。

今年的酸味調料有兩種,一是梅子,二是酸酸果,無論用哪種蘸料都能蘸出好吃的餃子,他們還可以泡一點辣椒跟蒜之類,泡上一兩個月又是一道滋味絕佳的小菜。。

任鶴隱習慣了說乾就乾,既然決定做豆醬,他拿籮筐去將明豆挑出來。

他們的明豆處理得很乾淨,當時將雜物都撿出來了,現在豆子就光是豆子,裡麵基本看不到什麼雜物。

豆子放在曬穀場上曬,貼著地麵難免有灰塵之類的雜物,他們還得再清洗一遍,清洗之後泡過,然後上鍋蒸。

任鶴隱跟雲鳴都看過很多遍做黃豆醬的教程,對這東西並不陌生,兩人挑水回來洗豆子,又放到蒸籠上去蒸。

豆漿跟醬油的前期步驟一樣,隻是後期略有不同。

他們煮豆子的時候可以多煮一些,後麵再來分用哪些做豆醬,哪些做醬油。

這一天,任鶴隱他們的煙囪冒了半天煙,附近到都是豆香味。

明豆清煮出來有點苦澀,這股苦澀的味道聞到鼻子裡非常好聞。

任鶴隱坐在灶膛前燒火,火光將他雪白的臉映得紅彤彤。

雲鳴跟他並排坐著,倆人一邊乾活一邊隨意聊天。

他們是伴侶,又是知己,聊起天來總有無數話題可聊。

自從不跟部落一起打獵采集之後,他們每天用在打獵采集的時間不超過兩小時,而且大部分時間他們都隔一天才出去一次。

省下大量時間,他們可以做一些雜事,看電影也好,看書也好,就算什麼都不做,隻待在家裡消磨時間也行。

相比起之前每天一睜眼就要起來忙活的時光,現在才是任鶴隱心中真正的田園生活。

煮完豆子,任鶴隱跟雲鳴用竹匾裝好豆子,放到不裝糧食的那個倉庫裡發酵。

豆子發酵需要時間,他們暫時沒那麼快做下一步。

現在天氣很好,氣溫也還比較高,尤其白天,應該有二三十度。

儘管這樣,兩人也能感覺到秋天正在慢慢來臨。

秋天他們要去參加獸人集會,沒有太多時間去收集食物,而且食物都是一茬茬,過了這段時令,許多食物就弄不到了。

兩人上山采菌子,去竹林挖筍,也下河撈魚撈蝦。

君子直接放到太陽底下曬乾裝起來,竹林裡的筍很多,筍挖好之後回來剝好殼切成薄片,略微煮一煮也放到太陽底下曬。

蝦子比較難處理,拿鹽醃好放到太陽底下曬。

雲鳴怕任鶴隱吃河鮮吃壞肚子,不讓他多吃,兩人沒有做太多的蝦乾跟鹹魚乾。

秋風吹蟹腳癢,現在又到了吃螃蟹的季節,他們得空了也會下河去撈螃蟹。

這條河那麼大,他們已經撈過很多次螃蟹,河裡的螃蟹卻一點也不見減少。

部落裡其他人被他們帶得也有了吃螃蟹的習慣,有時候經過部落一聞,部落裡滿是螃蟹的腥鮮味。

撈了螃蟹得做禿黃油,滿滿的蟹膏跟蟹黃拆出來,用獸肉慢慢熬成禿黃油,等禿黃油涼了之後用小罐子裝起來。

秋冬季節懶得去抓螃蟹或者螃蟹不夠肥的時候,他們就可以抱著壇子慢慢品嘗。

山上的酸酸果也可以摘了,任鶴隱特地拉著雲鳴進山去摘,用背上的背筐裝了好幾筐酸酸果回來。

酸酸果色澤鮮黃,剝開之後有股特殊的酸香氣,要是放在山洞裡,能放很久都不會壞,曬乾了之後再泡水,那股酸味跟新鮮的時候相比也沒有太大的區彆。

任鶴隱很喜歡酸酸果,酸甜苦辣鹹,哪一味都能成就很棒的菜肴。

就在他們四處收集食物的時候,他們種的棉花終於熟了。

他們的棉花地挺大一片,從這邊走到那邊需要好一會兒。

棉花熟了之後裡麵白色的棉花從棉桃裡爆開,放眼望去,整片田裡都是白色的棉花,明晃晃很晃眼。

這個季節棉花杆子已經有點發黃了,他們摘棉花得純人工去一點一點把棉桃裡的棉花摘出來,棉桃還有刺,要是一不小心會紮破手。

任鶴隱看著一大片一大片棉花,心情極好。

他跟雲鳴去部落,特意將摘棉花的事情說了一遍。

“隱,棉花要怎麼摘?”

“那些白色的東西叫棉,將所有白色的東西摘回來就行。”

“那些棉花杆子呢?不用理嗎?”

“暫時不用,先把棉花摘回來。那些棉花杆子等我們什麼時候有空,就拿柴刀去地裡把棉花杆砍下來當柴燒。”

“那麼多棉花摘下來還用不用打理?”

“當然要,摘回來的棉花還有棉籽,到時候我們再來一點點將裡麵的棉籽挑出來,先把棉花摘回來,現在說也說不清楚。”任鶴隱笑,“棉花能做不少好東西,等摘回來我們一起弄。”

任鶴隱這話一出,大家都有些興奮,他們不清楚棉花究竟能做成什麼好東西,隻對任鶴隱足夠信任,隻要他說能就能。

正式摘棉花那天部落裡大大小小都背著背筐出來,連幾歲的小孩也背著一個小背筐,邁著小短腿,跟著大人一起去棉田裡。

棉花杆子挺高,小孩們一進去連腦袋都看不見,他們卻摘得很認真,胖乎乎的小手拉著一根根棉花杆子,小心將裡麵白色的棉花全都摘下來。

彆人摘棉花多多少少會有些浪費,還有棉絮留在枝頭上的情況,部落裡人們摘棉花卻摘得十分乾淨,每個人都很細心,決不肯浪費一點半點。

摘棉花是一個辛苦活,摘一點半點不覺得,一天下來每個人的手都沾上了各種東西,棉汁血跡蟲子汁液……手心手背粗糙許多,還有許多人不小心被棉桃上的刺紮得鮮血淋淋。

儘管摘棉花並不舒服,每個人臉上卻帶上了笑容,他們摸到這些軟綿綿的東西,想到棉花又能做成衣服,心裡就十分高興,這東西可比樹皮好多了,樹皮從沒有這樣柔軟過。

“隱,摘完了。”泉指揮著人們將背筐放在地上,“這邊這排背筐是你們的,這一排是部落的,現在要怎麼辦?”

“天都黑了。”任鶴隱看了一眼天色,“大家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去部落跟大家一起處理這些棉花。”

“這些棉花也能用來紡線嗎?我們的紡車跟織布機還能用嗎?”

“能,你們把這些棉花當成羊毛就行,這些棉花可比羊毛好紡多了。”

任鶴隱安撫他們,雙方人馬分道揚鑣。

任鶴隱他們的棉花比部落還多,他們給部落提供棉花種子,指導棉花種植,當時就說好了,收棉花的時候部落裡的人要幫忙處理這些棉花,因此部落裡的人回去的時候幫他們背了一些棉花回部落。

任鶴隱伸著懶腰,“我以前都不知道棉花還有香味,現在聞著這些棉花好香啊,等棉花處理好之後,我們一定要做幾床鬆鬆軟軟的被子鋪在炕上。”

他們的獸皮也很暖和,不過獸皮死沉死沉,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任鶴隱其實對獸皮不太感興趣。

要是有柔軟厚實的棉被,誰還會想要獸皮被子呢?尤其這獸皮被子蓋著蓋著,上麵的毛都快禿了。

任鶴隱對棉衣棉被很期待,第二天一早他們早早吃完飯喂完牲畜就去部落裡,部落裡的人也很急,大家都在等著,見到他們過來忙讓開了位置,臉上滿是欣喜的笑容。

大家給他們手裡塞蜂蜜水,祈求道:“隱,就等著你們了,你們快說說這些棉花都有什麼用,究竟要怎麼用?”

“先把裡麵的棉籽弄出來,把棉籽弄出來之後放到一邊,明年我們還要種。”任鶴隱喝了一口水,將碗放在旁邊,示範,“就像這樣,把棉籽弄出來之後,儘量把棉花弄成一束一束。”

旁邊的人跟著他弄,很快就學會了。

任鶴隱抬頭,“紡紗的人呢?我們可以一邊清理棉花一邊紡紗,分工合作,這樣比較快。”

“來了來了,在這裡,隱,我們要怎麼紡紗?”

任鶴隱笑了笑,“跟著我就好。”

任鶴隱是熟手,他把處理好棉花籽的棉花放在紡車上一點一點繞成線,然後紡出棉線來,“看,就是這樣,慢慢紡出來就行。”

獸人亞獸人們一邊紡線,還一邊感慨,“這棉花可真軟,摸到手裡軟綿綿像雲朵一樣。”

“你又沒摸過雲朵,怎麼知道雲朵什麼樣?”

“嗨,我沒摸過雲朵,我還看不見嗎?你看天邊的雲朵難道不像我們手裡的棉花?”那獸人說著又捏了捏手裡的棉花,滿眼好奇,“以前種的時候還不知道,沒想到真正長出來會是這個樣子。”

任鶴隱整理著手裡的棉花,也對這些棉花很滿意。

他當時隻想著隨便買一點棉花,買成什麼樣都行,沒想到真正的棉花買來之後又綿又軟,握在手裡輕飄飄暖洋洋。

這種棉花比他童年時見到老棉被裡的棉花要暖和多了,果然是長絨棉的品種。

等他們弄好棉花之後,先把棉花紡成棉線,然後再織成棉布,等織夠了棉布他們可以弄出棉被來。

他們在網上看了大量的視頻,做一張棉被還是沒有問題,這種東西熟能生巧,等他們弄好了之後就多弄幾張,也讓部落裡大家感受一下棉被的溫暖。

今年種的棉花可能還不夠多,明年再多種一些,連種兩年,部落裡應該就能讓每個人都用上棉被了。

等到第三年的時候,他們說不定還能拿多餘的棉布棉被去外麵換東西。

他們的棉籽也是好東西,今年去獸人集會,他們先用種子換點好東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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