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大江心說你個小丫頭片子真是不知死活, 現在是重要的春播時期,公社哪會管你這點雞毛蒜皮的小矛盾!到時候還不治你個無理取鬨耽誤春播的罪。
晏緲當然看出了賀大江眼底的嘲笑, 她不以為意, 扶著爺爺,對母親說:“媽,咱們走吧。”
“哎好。”馬秋英手裡握著棍子, 像門將似的護著兩人往外走。
路過賀家門口時見賀仁興狠狠瞪著他們,她笑著衝他揮了揮手裡的棍子,粗聲說道:“賀老大, 你們賀家不將我兒子兒媳看在眼裡, 我們也不說什麼, 但是你們再敢鬨上門,”她一揮手裡的青剛木棍子, 指著滿院打滾嚎叫的幾人說,“下場就和他們一樣!”
賀仁興身為一個男人, 被兩個女人打上門當然氣,可一看到母親弟弟老婆淒慘的樣子,再聞滿院子飄飛的嗆人的辣椒麵兒,他心裡就慫了, 這麼嗆人的辣椒麵要是進了眼睛裡, 那得多疼啊!他壓根不敢再說什麼,隻決定一定要去公社狠狠的告他們一狀,最好能讓公社書記狠狠治他們的罪。
躺在地上的孫秀芝邊哭痛慘叫邊喊賀仁興幫她報仇,隻可惜喊了也是白喊, 還被賀仁不罵了一句,“你可少說兩句吧!”
晏緲不管他們,帶著家人徑直往公社走去。
公社離這邊有點遠,不過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不算什麼。賀大江和賀仁興將賀家其他人交給鄰居照料,也往公社去,不過兩撥人互相看不順眼,兩個姓賀的知道晏緲用辣椒麵潑人,生怕她一不高興也對著他們潑辣椒麵兒,離他們離得遠遠的。
“兩個慫貨。”晏緲心裡嗤了一聲。
“緲,你怎麼想到這麼好的法子?”馬秋英本來就寵自家女兒寵得要命,現在再看女兒滿心滿眼都是驕傲。用辣椒麵先發製人,讓敵人沒有了反抗之力再打架……這可是馬秋英從小到大打架打得最爽快的一次了!
“因為上次碓辣椒麵兒的時候,小寶非要過去玩,結果嗆得眼睛都睜不開,我當時就想,要是以後有人敢欺負咱們,唾們就用辣椒麵潑他。”晏緲嘿嘿笑了一聲,順口編了一個理由。這個時代沒有電動機器將辣椒打碎,一般都是用石碓窩礁辣椒麵,先將乾辣椒炒焦,然後放到石碓窩裡一點點錘爛,這樣打出來的辣椒麵有一股焦香味兒,比電動機器打出來的辣椒麵更有味道,也更香。
“我家緲緲就是聰明!”反正在馬秋英這個當媽的眼裡,她的兒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兒子,女兒更是世上最漂亮最聰明最可愛的女兒,女兒能想出這麼好的辦法,那就是她的女兒聰明能乾,沒有彆的原因!
爺爺也笑嗬嗬地小聲說:“緲緲可是福星轉世呢,你奶奶沒有說錯。”
一家人說說笑笑往公社走,半個小時以後終於到了公社門口。
賀大江此時也不懼他們了,用膀子撞開他們大步進了公社的大院子,扯著嗓子喊道:“馮書記在嗎?我是賀大江啊,來找你給我們生產隊的社員評評理。”
馮興國此時正在辦公室裡招待縣裡的重要客人,被他跑來這麼一嚷嚷,根本是在客人麵前給他沒臉。他的臉色不太好看,陰著臉從辦公室裡出來,罵道:“又是誰在鬨事?現在這麼重要的春播季節,你們不好好乾活來這裡乾什麼,還想不想要工分了?!”
賀大江趕緊賠罪,而後一指後進門的晏緲幾人,說道:“就是他們,不好好上工跑到我們生產隊來鬨事,還把生產隊的幾個重要勞動力打傷了,馮書記你可得好好說說他們!”
馮興國被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纏得頭疼,他急著繼續去陪客人,隨意地瞥了晏緲幾人一眼,見是兩個女人一個老人,根本沒耐心應付了,回頭衝屋裡喊道:“王海,這邊的事交給你處理。”說罷又回頭罵了賀大江一句,“彆什麼事兒等我跟前湊,我沒工作要做的嗎?”
“哎,是是,書記您先忙。”
馬秋英一聽王海的名字,臉色就不好看,竟然是害得女兒跳河的那個王八蛋!
這個王海正是害得原主“晏緲”跳河的罪魁禍首,他本來就是公社的管理委|員,沒想到馮興國竟然把這事交給他來辦。
晏緲心情挺平靜的,倒是晏爺爺和馬秋英兩人的情緒激動,在看到王海從屋裡出來,兩人的表情變得難看極了。
王海見到晏家的人態度還不錯,主動湊過來說:“緲,你是來找我的嗎?”
晏緲:“……”果然不論任何時代男人都是自戀的!女人們隨便多看他們一眼,都覺得是對他們有意思。不過符正青那樣的男人應該不會這樣吧——晏緲胡亂給符局長下了個定義。
她對這個王海真是沒有半點好感,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她往後退了一步,用疏遠的語氣態度笑說:“彆,我上次就說過了,咱們之間已經兩清,還是不要走這麼近為好。”
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給他麵子,王海的表情有點不好看。
“咱們還是說正事吧。”晏緲說。
賀大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生怕王海偏向晏家人,連忙上前說:“王海同誌,你看現在春播正忙,我這個生產隊長也不能總在這裡耽誤工夫,咱們還是先說正事要緊。”
王海正因為晏緲的屢次拒絕而情緒不好 ,聞言說道:“你們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