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沒好氣道。
“你呆著，我出去一下。”她說完轉身，拉開櫃台後麵的倉庫門，甩手走了。
“砰”的一聲，把正在選喜糖的兩人嚇了一跳，都抬頭看過來，空氣安靜了幾秒，劉明娜一臉尷尬，隻能拿了單據過去笑道：“那個門有點壞了，一碰就特響。”
蔣正華懶懶收斂眸光，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手裡的動作。
江月薇抬頭沒看到鐘寶意的身影就知道什麼情況，剛才挑東西的時候，她能感覺到鐘寶意一直追隨他們的目光，不過她忙著挑衣服，沒有空去理會一個小三的心情。
這會兒知道她奪門而出，下意識看了蔣正華一眼，見他心無旁騖，正大把大把地抓著糖往袋子裡放，跟不要錢似的，便趕緊提醒道：“你彆裝了，已經夠了，再拿下去就該三十斤了，提個親而已用不著那麼糖。”
櫃台上也就四種糖果三種餅乾，蔣正華每樣都想挑個兩三斤，但是今天買的東西似乎是有點多，他手頭暫時沒那麼多票了，想想還是先悠著點，便收了手，“行，聽你的。”
江月薇掃了一眼他們今天的購物成果，發現有點多了，再買下去她覺得蔣正華估計要破產了，於是趕緊叫售貨員把東西都裝起來。
兩人從供銷社出來時都已經三點多了，時間不早，江家離公社還有一段路程，是該回去了，蔣正華去郵政局拿他的自行車，江月薇提著東西在供銷社一邊等他，結果男人剛走，她看到馬翠花從頁路過。
供銷社門口就這麼大，馬翠花也一眼看到了江月薇，她愣了一會，突然就興奮了起來，當即走上去：“江月薇，我中午看到你在革委會了！你跟何曉峰離婚了是不是？”
她中午去了一趟革委會，沒想到竟然意外地碰到了江月薇跟何曉峰在吵架，當時他們兩個正好在說什麼離婚了，以後各朝一邊之類的話，可惜當時她忙著要找人問小豬仔飼料的事，沒能好好聽，結果現在竟然還碰上了！
“你前幾天不是剛拿了偏方回去嗎？咋了就離婚啦？”她眼神笑眯眯的，“你離婚你娘知道嗎不？她還真讓你離了啊？”
江月薇沒想到今天竟然會碰到馬翠花，她聲音撥得很高，滿口關心的話，卻是滿臉看戲的眼，惹得往來的幾個路人視線也都紛紛往這邊看。
馬翠花見她沒有回應，又看了一眼她手上這個東西，有些震驚：“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要慶祝離婚啊？”
聲音聒噪刺耳，兩三句話不離“離婚”二字，江月薇聽得心中煩躁。
當初是何曉峰先是相看了馬翠花的女兒趙紅玉，但是何家沒有說要跟他們結親，這事江家也不知情，等到知情的時候何家已經到江家提親了，結果馬翠花一直咬著他們不放，硬是說她勾引何曉峰搶走了趙紅玉的親事。
現在隻要一遇到她，馬翠花都氣不過想找她麻煩，上次在車裡也是，現在也是，但這次江月薇不會給她這個機會，隻冷然抬眼瞥了她一下，手裡提著東西直接就走了。
馬翠花沒想到她竟然這樣走了，又喊了一聲，“你去哪呀，你娘知道今天你來公社不？”
江月薇沒搭理她，徑直往前走。
眾目睽睽之下被無視，馬翠花瞬間覺得老臉都丟儘了，上次在車裡江月薇已經害她丟儘了臉麵，現在她竟然還要擺架子？這個人怎麼都不懂尊敬長輩的啦？
新仇舊恨攪在一起，馬翠花心裡越想越氣，她離開了供銷社，跟著隊裡的拖拉機一起回去，氣了一路，一到隊裡她立馬朝著平日眾人聚在一起閒聊的地方走去。
這時候也差不多都下工了，到了地兒，她看到好幾個人聚在一塊閒聊，當即笑吟吟上前，“你們在說啥呢？？”
那幾人看到她，便問：“你今天咋這麼晚才回來？飼料呢？”
馬翠花現在哪還管得了什麼飼料，隻笑道：“先不說這個，你們知道我今天在公社看見啥了嗎？”
她賣了個關子，眾人就看著她，等她繼續。
馬翠花一笑，馬上道：“我中午在公社革委會裡麵碰到江月薇了，她竟然離婚了！”
這大嗓門一嚎，把幾人都愣住了，過了片刻，有人回過神來問她：“真的假的？你問她了？”
馬翠花問了，可江月薇不理她，但她可以肯定江月薇就是離婚了，“當然真的，我在革委會看到他們在那說離婚了，何曉峰好像還受了重傷，坐著輪椅跟她去離婚的，特彆可憐！”
大家詫異，紛紛道——
“前幾天月薇不是說不離嗎，李美玉還拿了偏方給她，咋這還沒兩天呢就離了？早上我看到李美玉也沒什麼不對勁啊？”
“那是何家不要她，不離能怎麼辦？離婚也不是什麼好事，李美玉那種人怎麼可能到處跟彆人說？”
“那倒是，他們離婚的事鬨了那麼久拖到現在才離，弄得江月薇就跟死皮賴臉一樣的，臉都丟儘了。”
馬翠花聽著他們數落，心裡一陣舒爽，“這個你就說對了，要是她早點離婚，沒弄個死皮賴臉的名聲，說不定以後還能找個好人家。”
說著，她又裝作很惋惜的樣子，“不過她不能生，要是能嫁個年輕的鰥夫或著給人家當後娘還好，要是李美玉貪人家彩禮錢，把她嫁給老頭子那以後可就慘嘍。”
有人也就跟著可惜了，“這也沒辦法，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不能生了呢，她以後的日子可是要苦了。”
大家都在可惜江月薇，她人好，心地也好，怎麼就碰到這種事了，以後的日子肉眼可見的不過好了。
聽著大夥議論，馬翠花仿佛已經看到了江月薇以後過得淒淒慘慘的樣子，差一點就沒笑出來，“這不能怪月薇，李美玉當初要不是貪著何家的彩禮她閨女能成二手貨？要是實在不行這輩子江月薇也不要嫁了，在家當個老姑娘還過得好些。”
她的話剛剛一落，突然有人一吼，“馬翠花，你放屁！”
馬翠花嚇了一跳，一回頭，看到李美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她還沒反應過來，那女人倏地衝上來，當場就是一巴掌朝她臉上甩了過來，“你她娘的在說啥？你說誰貪財，你說誰二手貨？”
這一巴掌打得又快又重，衝得馬翠花往後踉蹌，整個人都懵了，她捂著被打得火辣辣疼痛的臉，看到確實是李美玉時，心裡火蹭一下地衝上了天靈蓋，便想都沒想地就衝上去跟她開打。
兩個婦人性格都潑辣要強，兩家矛盾又積深已久，在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現場就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一群人在旁邊當場就看傻眼了，於是趕緊把她們兩個拉開。
兩人分彆被人勸住，馬翠花氣喘息息的，甩著一頭淩亂的頭發，對著李美玉破口大罵：“你他娘的竟然還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個碎嘴的玩意，罵誰二手貨？”李美玉也狠狠啐了馬翠花一口，她可以說江月薇，但是絕對不允許彆人當眾罵江月薇，罵江月薇就是在罵江家，“再瞎說信不信老娘現在就撕爛你的嘴！”
馬翠花一聽這話，也不甘弱示，“罵的就是你們，我今天親眼看到你閨女在革委會離婚了，你自己不知道還有臉罵我？”
“你放屁！你瞎了狗眼你看到個錘！”李美玉氣極敗壞，江月薇怎麼敢背著她離婚，不可能的！
馬翠花一嘴譏笑，“我都看見了，何曉峰身體受重傷纏著繃帶也要去革委會跟她離婚，她就是二手貨，以後都沒人要，你們全家都是二手貨，野男人都不要的二手貨……”
她越說聲音就越興奮，惹得在一邊的人趕緊捂著她的嘴。
聲音戛然而止，一時間空氣突然安靜，很快，一道清冷無比又低沉的聲音響起：“你說誰二手貨？”
大家一愣，紛紛轉頭循聲看去，便看到江月薇手裡提著東西和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眉眼英俊的陌生男人朝這邊走來。
馬翠花看著好男人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可是一時想不起來了，待他們走到了眾人麵前，她瞳孔微縮，猛然起來他是誰！
不知怎麼的，她腦子忽然就空了片刻，下意識邁步就走，可是男人卻一把將她攔住，“你說誰是野男人都不要的二手貨？”
馬翠花看著男人，想到上次他亮的證件，身子一哆嗦，聲音訕訕：“沒，我沒說，我就說月薇離婚了。”
李美玉聞言緩過神來，剛才馬翠花那些話說的是有鼻子有眼的，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從一早開始他們就在找江月薇，找了一天也沒見蹤跡，她也憋了一天的火，誰知道下工回來，竟然聽一群人在這裡編排江家，淨說江家壞話！
這新火舊火加在一起，燒得李美玉火冒三丈，她紅著眼看江月薇，也不顧上她旁邊的男人是誰，隻咬牙問她：“你今天去離婚了？”
江月薇直言不諱：“是，我離婚了。”
她說完指著身邊的男人，“這是我現在的對象蔣正華，當兵的。”
這話一落，眾人全傻眼了。
江月薇中午才離婚，下午就帶了個當兵的對象回來？
李美玉也傻眼：“當兵的？”
“是，阿嬸。”蔣正華抬手敬個禮，高大的身軀挺直，“我來跟您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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