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胖。”
“這麼胖?”杠精不信,“不可能吧?”
那都兩個人大了。
翟墨看他不信,找翟伊求證:
“啊,伊伊,你還記不記得?是不是特彆胖?遠哥那時候比現在瘦,還高,整一玉樹臨風校草,那姑娘站他旁邊跟個球似的,特不搭。”
翟伊瞪他一眼:“哥,雖然我也不喜歡她,但你要不要這麼誇張?……哪有你說那麼胖。”
“遠哥,你來說。”
翟墨朝季遠努努下巴。
沈雙隻覺得,這一刻的翟墨又不可愛了。
那麼可恨。
她看向季遠,隻覺得自己又像被拉回那個燥動的夏季,風拂到臉上是熱的,是辣的。
心一點點牽了起來。
像浸在時光聚合成的水裡,酸的,甜的,熱的,冷的……
季遠低頭,睫毛長長地耷拉下來,過了會抬頭,睫毛下那雙眼睛透著無辜。
他說:
“我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了。
他說。
耳邊的聲音變得像惱人的蒼蠅。
嗡嗡嗡,嗡嗡嗡。
“……怎麼會不記得?遠哥,我記得那是你第一次談戀愛吧?初戀!怎麼會不記得?!”
“說吧,你是不是無聊逗人家玩的?你季遠,季大公子,多驕傲的人!從小是不好看的東西不看,不好吃的東西不吃,車要最好,人要最好,連衣服都要配好色才出門的人,會看上一個胖姑娘?那恐怕是連看一眼都嫌埋汰……”
連看一眼都埋汰……
看一眼都埋汰……
所以,才從來不記得,是嗎。
沈雙的指甲一下刺進肉裡。
旁邊有人“啊”了聲,她轉過頭,發現小丁香正驚訝地指著她。
“怎麼了?”
她愣愣地問。
“沈姐姐,你的手……”
沈雙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新做的美甲斷了,斷口已經刺進了肉裡。
難怪。
鑽心的痛。
她笑笑:
“沒事。”
而後拿起手包,若無其事地起身:“我去趟衛生間。”
小丁香給她讓出個位置。
沈雙要出去,還要再經過翟伊,翟伊坐在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沈雙朝她露出個笑:“勞駕,我去趟衛生間。”
翟伊這才動了動,讓出個位置出來。
沈雙拿著手包揚長而去。
遊艇的衛生間就在左手轉角,有個酒鬼堵門,沈雙靠著牆,隻覺得自己需要借助牆,才能站得起來。
過了會,酒鬼走了。
她拉門進去,鎖住。
打開水龍頭,水“嘩啦啦”地響。
沈雙抬頭。
鏡子裡照出一個麵無人色的女人,兩頰上的腮紅像是強行塗抹上去的,反倒更顯得和鬼一樣。
沈雙伸手,去包裡取口紅。
誰知手一抖,竟將化妝包推到地上。
口紅、粉餅、腮紅嘩啦啦滾落一地。
沈雙蹲下身去,想將東西撿起來。
口紅、刷子,才碰到粉餅,竟一下崩潰了。
粉餅四分五裂地躺在那,和那個紅帽子大鬼一樣,對她露出嘲諷的笑。她拿到的,永遠是壞牌。
沈雙蹲在地上,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時隔七年。
時隔七年……
果然是假的。
月亮西移,照出地上一個蜷縮的影子。
那影子嗚嗚咽咽,混在陣陣的海浪聲裡,讓人不禁鼻澀。
……
不知過了多久。
沈雙才撐著雙腿站了起來。
她將地上的東西一一撿起,放回化妝包。
指甲的斷口處,傷口猙獰地露著。
她麵無表情地看了會,直接將手指放在水龍頭下衝,直到那傷口衝得泛白,才對著鏡子重新補妝。
粉餅將眼淚的痕跡全部抹去,睫毛膏,口紅,腮紅,最後,她照了照鏡子,確保鏡中的人除了眼睛有點腫,其他什麼都看不出來,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量高挑,手插兜,半邊側影隱在走廊的暗影裡。
不過,沈雙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季遠。
她什麼都沒說,隻是停住了。
季遠像是聽到動靜,轉了過來。
隨著他的動作,暗影如流水般從他身上褪去,露出那張英俊的幾乎灼人臉龐。
他看著她,視線落到她的臉頰:
“哭了?”
那語調迷人,帶著特有的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