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說著話,車子晃悠悠的就到了。
駐地門口站著兩位扛著槍的戰士,陸敬軍的車開到跟前出示了各類證件後才允許通行。
家屬院在營區後麵,房子跟蘆嶺鎮的差不多,都是三件正房三間倒座的設置。院子比那邊的小一些。
陸敬軍把行李都搬進屋子,駱琦忙著收拾,念秦跟貝貝兄妹倆也跟著幫忙。
“媳婦兒,你在家收拾,我去提幾桶水回來。”家屬院才剛剛建成,水管還沒來得通,想要吃水還要到營區那邊去提。
“去吧。”駱琦去廚房看過了,裡麵有一口大水缸,水桶也有,想來是陸敬軍提前置辦好的。
陸敬軍提著桶出門了,沒多大會兒便又提著回來。
房間裡除了一個衣櫃以及一個炕桌外就沒有彆的家具,衣櫃是新打的,駱琦用濕抹布擦了擦,待裡麵都乾後才將衣服放進去。
屋子裡整理乾淨了,不那麼亂了,駱琦才去外麵的堂屋燒炕。牆角堆了一堆煤,煤炭生火快得很,駱琦才把火點燃,陸敬軍就提水回來了,正好把水倒進鍋裡。
中午駱琦家沒開火,吃的是陸敬軍去食堂打回來的飯菜。陸敬軍才過來,很多事物都還沒理清楚,忙得很,吃完飯他午覺都沒睡又馬不停蹄的走了。
駱琦帶著兩個孩子睡了一個午覺,起來收拾完帶來的行李,實在是無聊,於是便開始教念秦讀書。念秦學得很認真。
貝貝在一邊瞎搗亂,被駱琦嗬斥了兩次以後也不敢了。
下午駱琦帶著兩個孩子出家屬院熟悉環境。
母子三人一邊玩一邊走,沒走多遠就遇到了兩個出來打柴的姐弟。他們衣著單薄,男孩子比女孩子要小一些,見到駱琦他們,小男孩兒跑到女孩兒身後去躲著,小女孩兒也有些怕,但還是把小男孩兒緊緊地護在身後。
駱琦拉住撒歡的貝貝,對兩個小孩和善的笑了笑,招呼念秦一起回家。
看著他們走遠,那個躲在姐姐身後的小男孩兒拉著姐姐的手:“姐姐,她們穿的可真好看。”
今天駱琦給兩個孩子穿的都是陸敬軍的軍裝改小的衣服,穿起來好看極了。
小女孩兒抿抿嘴:“走,回家,再不回去娘該著急了。”小女孩兒拖著柴回去。
貝貝走出去好遠了還轉頭回去看那兩個孩子,見到小女孩兒在拖柴,眼睛一亮:“媽媽,他們在乾什麼啊,看著好好玩啊?”
駱琦也轉頭看了一眼,摸摸貝貝的頭發:“好玩啊?那這樣,以後你跟哥哥也出來打柴好不好”
“好啊好啊。”貝貝拍著手。
念秦也躍躍欲試:“媽,我一定打多多的柴回家給你燒火。”
“那行,媽就等著你們的柴火了。”
晚上回到家,駱琦煮了飯,用南瓜跟土豆燉了一個菜,湯燉得濃濃的,不說兩個孩子,就連兩個大人也吃下去不少。
陸敬軍再從營地回來,給駱琦帶來了好消息。
“今天接到我朋友給我寫的信,打聽到莊老師他們的下落了。他們被下放到東北那邊的農場去了。”
駱琦搶過陸敬軍手裡的信,打開一目十行的看完:“東北那邊可冷了。老師他們是被抓走的,肯定沒有禦寒的衣服。敬軍,我想給老師她們寄點吃的穿的,東西能到他們手上嗎?”
陸敬軍打水來泡腳:“可以寄,我記得我手底下有個排長就是那邊農場的,現在退伍在公安局做事,我聯係看看能不能聯係上,聯係上了就方便了。”
駱琦連連點頭:“好,你快去聯係。”
陸敬軍第二天就給那個退伍的排長發了電報,那個排長叫範文明,接到電報立馬就給陸敬軍回了電話。
陸敬軍掛了電話抽空回了一趟家。
“媳婦兒,我聯係上範文明了,他離那個農場很近,你想寄東西可以寄過去。寄舊一點的,寄太新的到不了他們的手上。”
“好,我知道了。”
陸敬軍把消息帶到就回營區了。駱琦讓兩個孩子自己玩,便準備了起來。
上輩子駱琦的衣服都是一年一買,棉襖這種東西有很多,李老師的身材跟駱琦差不多,找一件寬鬆一點的棉襖出來,在外麵再縫上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就好了。
莊老師長得高一些壯一些,駱琦的衣服就不合適了,駱琦就把陸敬軍的舊棉襖找了出來。
除此之外她還讓陸敬軍去跟戰士們換了一床舊被子,被子裡塞上一些吃的。都是頂餓的,肉,糧駱琦沒敢寄。
東西準備好後陸敬軍騎著自行車把駱琦送到鎮上,把東西寄出去了,駱琦鬆了一口氣。
二十天後,東北還是很冷,範文明從郵局取了東西,直接就往莊老師他們下放的北三農場去。
坐了三個小時的車終於是到了,範文明找到農場的領導,在領導的陪同下把東西給了莊老師等人。
不過才一個月的功夫,莊老師的精神麵貌卻來了個大變樣。直挺的腰變得佝僂了,頭發也花白了,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他拿著東西回到住的地方。李老師趕忙迎出來:“老莊,那些人交你去做什麼?”
莊老師把拿到的東西遞給李老師:“有人給咱們送了包裹。你打開看看裡麵都是什麼。”
李老師愣了一下:“還有人給咱們寄東西?”自打被打成黑五類以後,她們兩口子的親戚、朋友、學生大多發表聲明跟他們劃清界限,甚至有些還親自舉報了他們。
這幾個月來,李老師是嘗儘了人間冷暖。下放到東北,因為適應不了這邊極寒的天氣,還生了一場病,還是莊老師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錢票才讓農場的領導給她們買了藥。
這幾天才剛剛好轉一些。
莊老師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他嗯了一聲:“你打開看看吧。”
李老師把包裹拿到夫妻倆住的棚子裡打開,見到裡麵的棉襖被子還有一封信駱琦隨包裹寄來的信。淚盈於眶:“老莊啊,小羅這個學生,咱們倆是收對了。”
莊老師接過信看了看,滄桑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是,收對了。”
自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駱琦能在這個時候冒著危險給他們送東西,這份情,他們兩口子記住了。
李老師已經把棉襖穿在身上了。棉襖裡的棉花是上好的,穿在身上暖呼呼的,這股暖意從身上透進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