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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澤玉的腳步又停下了,不能走。當時有女劍仙張叢瀾元神的保護, 他才能平平安安的在那地方來去, 這裡可沒有第二個張叢瀾。且那也不再是苟延殘喘半死不活的萬魔血池, 而是正新鮮的, 他背著小雪去那地方……給萬魔血池加料嗎?
“不能朝前也不能朝後……”楚澤玉向左轉,看了看洞窟的牆壁,摸了一把, “沒有路,我就自己開一條路!”
想到挖出一條路來, 楚澤玉就直接動了手, 可挖了兩下,他就又停手了。這個洞壁是超乎他意料的堅硬, 一道劍氣下去,也就是人頭大小的洞,等他挖出一條道來, 那都累成死狗了。
而且……現在他們是在白骨原的地下, 就算是挖到地上去, 那見到也是那些怪物一樣的植物藤蔓, 不也是自投羅網?
站在原地, 楚澤玉隻覺得自己就如困獸一般, 一時間有些焦躁。可是薛易沉重的呼吸就在他耳邊,踏實的重量就在他背後,楚澤玉深吸幾口氣,雖然被那依稀的血腥臭氣弄得咳嗽了兩聲, 但總歸是冷靜下來了。
“不對勁……有什麼不對勁的……”在原地走了兩步,楚澤玉總算是腦袋裡靈光一閃,“張劍仙說過,萬魔血池會生出來天生魔種……那植物明擺著不是天生魔種啊,若那植物是魔修種下來保護萬魔血池的,但不該我到了這裡,反而它不過來了……”
楚澤玉就要把薛易放在原地,薛易雖然一直都昏昏沉沉的,這時候卻清醒過來,用他僅剩的力量死抱著楚澤玉的脖子不下去:“你……你做什麼?”
楚澤玉能一把拽下薛易的,可是他不舍得:“我有了點想法,但是福禍難料,你在這等我,我要是沒事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回來找你。我要是出了事,你在外圖還能救我。”
“胡說!”薛易死咬著牙還是不放手,“在你身邊,我還能帶著你躲一次!你敢放手試試?!”
楚澤玉見他這樣子,一咬牙把人背回去:“行!咱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楚澤玉背著薛易,朝聽見植物窸窸窣窣的聲響的地方走去,隔著有一段距離,他就朝那邊大聲嚷嚷:“能聽見嗎?!能聽見嗎?!我們!跟裡邊的那血池裡的!不是一路的!我們是來對付血池的!”
楚澤玉這聲音裡頭帶著一點馴獸時用的“靈言”之術,人雖不言獸語,獸卻能明了人意。不過也真是一點,是所有修士都會學來以防萬一的。
地洞裡回音,他說的聲音就大,這一下子回音聽起來驚有些隆隆震耳。
楚澤玉等了半天,不見反應,他正想繼續朝裡頭再走一走,就聽薛易喊:“後頭!”
不管後頭是什麼,楚澤玉都在運氣劍氣護住薛易的同時,向前跳起,跳到最高處這才轉身,打出一道劍氣!
劍氣擊中了什麼,那東西發出一聲小孩子一樣的哭叫,待楚澤玉落在地上,才看清它的模樣。它就像是個被扒了皮十一二歲的孩子,不過腦袋又細又長,沒有眼皮,兩顆眼珠子就在血淋淋的眼眶裡頭打轉,兩隻手不是手而是野獸的爪子,雙腿也是。
它左手臂上有一道傷痕,應該就是被楚澤玉的劍氣割傷的。楚澤玉這時候看它,它也在看楚澤玉,臉上流露出的是帶著天真的好奇,甚至讓楚澤玉短暫的產生了這家夥可以溝通的錯覺,可是下一刻,它就叫了一聲,再次撲了上來!
楚澤玉跟這東西就在狹窄的地洞裡頭鬥在了一起,它沒什麼神通,可是肉身的力量極其強悍,速度又極快,一時間楚澤玉竟然難以將它拿下。
正鬥著呢,楚澤玉突然感覺背上薛易動了一下,頭頂上就是一聲他已經很熟悉了的小孩子的哭叫,第二隻怪物掉了下來!
“快跑……”
都不用薛易說,楚澤玉已經在心裡罵娘的同時,轉頭禦著劍氣奪命而逃了。
跑出十幾步之後,他一時好奇心起,回頭看了一眼——這要是隻有兩隻,其實還是可以剛一下的。
就這一眼,卻讓他“娘哎!”一聲,禦劍氣的速度竟然又快了兩分。後頭哪裡是兩隻,二十隻都是少的,密密麻麻的已經把洞口都給堵住了,他回頭的時候,細長腦袋上那圓溜溜的眼珠子都朝他看了過來,景象驚悚至極。
跑著跑著,楚澤玉這就看見剛才他跑過的三岔路口了,再跑,正是之前他被兩麵夾擊的地方;“剛才差點把我追斷了氣!這時候怎麼尼瑪又不見那樹杈子了?!”
他這話音剛落,就聽背後“砰砰”之聲響成一片,該是有什麼東西衝破了洞壁戳下來了。可他沒時間回頭,依舊是朝前跑,等跑出老遠,確定自己沒事了,這才戰戰兢兢的回過來查看情況。
隻見如今的山洞裡頭,擠滿了無數的大嘴巴花,這些花的嘴巴裡頭都塞滿了那些疑似天生魔種的小怪物,這些小怪物有的胳膊、腿,或者腦袋還在外頭,活蹦亂跳著。
“這麼容易就被料理了?”
“轟——!!!”小怪物就在他眼前爆成了血漿!
幸虧他還記得背上有活動不方便的薛易,沒敢湊近了瞧熱鬨,爆裂得最遠的血漿也就是在他腳前兩寸,沒沾在他身上。
那些大嘴巴花也在小怪物爆裂之後迅速的枯萎,落在地上後,跟血漿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黏糊糊的黑色液體。
楚澤玉尋思著,這應該就是他剛才踩在叫上的黏糊糊的東西。
“不是、一夥、的?”
這裡的東西怎麼都這麼神出鬼沒的?!
楚澤玉飛速回頭:“對!不是一夥的!”
在他背後,從地上長起了一片蓮葉,葉子上平平的托著一顆鳥類的骷髏,這骷髏的頭頂心裡,長著一朵鮮紅的彼岸花。
“那為何、殺、我族?”骷髏鳥沒張嘴,彼岸花也沒動靜,不知道從哪出來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殺你族?”楚澤玉真想不出來跟它一族的,是骨獸,是稀奇古怪的植物,還是其它,隻能道,“因為我們也以為你跟這些東西是一夥的!都是誤會!”
“它們、剛剛出、現。你、們總出、現。”
“但我們過去沒一口氣來這麼多人,對不對?”不管這是個什麼東西,剛才它的手段,楚澤玉已經見識過了,頃刻間就讓那些魔種化為血水,換成是他,隻要被抓著那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可是在他已經成為甕中之鱉的時候,它沒捉他,而是停了下來,主動與他對話,那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你們、帶來的。”
“我們?帶來什麼?血池?!可是……可是我們的人也有好有壞啊!我們現在來的人絕對跟血池不是一夥的!”可是想起來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修,楚澤玉又有點底氣不足,“至少大部分不是!”
“……”
沒聲音了,應該是在思考。這時彼岸花一顫,楚澤玉也跟著肝顫,想要逃跑的時候,他麵前一亮,出現了外麵的景象……
顧辭久劈碎一群撲上來的天生魔種,它們化成血漿,掉進下頭的血池裡頭。
對他們這樣修為的修士來說,這些天生魔種現階段真的很好對付,但是,很快更多的天生魔種從裡頭爬出來,依舊是無邊無沿,且這些天生魔種正在不斷的發生改變,從一開始的全都一個樣,變成有肢體更加粗壯的,也有反而變得纖細的,有的像人,有的像走獸,還有的長出來翅膀來。
“啊————!!!”一個道修忽然慘叫一聲,方才有個拳頭大小的小魔種躲在一個高大的魔種背後,那高大的被殺死,這小的卻蹦了出來,朝道修的臉撲去。道修雖然及時拍出一掌,將魔種拍成一團血水,這團血水卻沒有落地,反而直接撲了道修一臉。
道修的護體真元與法器都沒了作用,當時臉上就紅了一片,那紅仿若是胎記一般。幸好邊上有個劍仙反應及時,一指點在了他頭頂百會穴處,才有了那道修的一聲慘叫,從他最嘴巴裡頭吐出來一個不足握拳的小小的血色嬰兒,看這嬰兒的麵孔與道修有□□成的相似。
血嬰兩拳緊握,嘴巴咕噥了一下就要大哭,讓邊上的另外一個劍仙的劍氣給絞成了粉碎。
之前被附體的道修已經暈了過去,讓他的同門護著送到眾人的中央去了。
“快看裡頭!”血池裡爬出了一頭巨大的□□,□□的背脊上長滿了膿包,每一顆膿包裡頭又密密麻麻擠滿了方才那般的小魔種。
“劍尊以下,退後!”倪小槿嗬道。
顧辭久與段少泊對視一眼,段少泊對他一笑,與旁人一起退下。
段少泊就聽邊上的一個劍修道:“要不然當年魔劫的故事裡頭,打起來的都是劍仙、仙人,化神至尊的事跡都少,跟彆說是元嬰和劍嬰了。我還曾以為那是誇大,如今看……咱們是這沒法打,這可怎麼打?”
“少說兩句,這個時候,彆做了牽頭前輩們的拖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