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久沒一會意識就開始模糊了,可他先是聽見了一聲女人的慘叫,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放開了,捂住他口鼻的手也在背後人“孩子他娘!”的叫聲中放鬆,進而也鬆開了。有一雙小孩子的手拽住了倒在地上,努力的把他朝著一個方向拽,顧辭久一開始動彈不得,等他稍微能動,立刻配合著那隻手一起移動,直到抓住了那隻手……
顧辭久【師弟……】
營地亂了起來,男人和女人的慘叫響了起來,更多的人被卷了進去。這些逃荒者都都是營養不良的人,也都是夜盲症,他們在黑暗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連是有人行凶,還是有鬼殺人都不知道,隻直到慘叫是危險,每個人都努力的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家人,可結果隻是讓看恐慌和混亂一步步的蔓延看來,就像是軍隊的營嘯,
顧辭久和段少泊在一片混亂中逃亡,他們其實已經到了人群的邊緣,但隻能在營地的最外圍繞路,沒有徹底逃開。因為從他們離開村子逃荒開始,就有狼群和野狗群遠遠的跟在隊伍的後頭,隻要是倒下了的,不管是死了還是累了,就會成為這些畜生的盤中餐。
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況,一旦離開營地,就是被拖走變成野獸糞便的下場。
終於黑夜過去,在天空亮起來,人們恢複了視覺的同時,混亂也逐漸平息了下來。但已經遲了,放眼望去,地上到處都是屍體。饑民們隻有少數人身上帶著防身的柴刀和棍棒,大多數人沒有武器,且為了保暖,饑民們都是人擠人人挨人的休息,那種情況下,就算有兵刃有功夫,也施展不開,跟多的人攻擊對方用的都是手和腳,還有牙齒。
幸存下來的人也不少,可多是一身一臉的鮮血,還有人趴在地上啃咬著屍體,不知道到底是已經徹底的瘋狂,還是餓得過了頭。
顧辭久和段少泊艱難的喘息著,就這點運動量,就險些讓兩人精疲力儘,可偏偏他們渾身上下一點汗都沒有。可兩人對視一眼,還是站了起來,夜裡混亂,但野獸也不敢過來,如今不亂了,可這麼濃烈的血腥味,野獸不過來才怪了。之前是不能走,現在是必須走。
兩人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剛走出十幾步,從他們要去的方向,就傳來了馬蹄聲,一隊頂盔摜甲的軍士,快速的縱馬前來。看來人應該是魏國的正規軍,兩人停了下來,走在路邊。
軍士們讓馬溜邊而來,其中有一人馬兒格外高大,他與身邊的人細語兩句,那人掏出隨身帶著的乾糧袋,將裡邊的乾糧扔向了幸存者,其餘的軍士不用命令,也各自取了乾糧扔給饑民。
顧辭久和段少泊也得了,拿到手才看到,這東西原來是乾餅,發麵的,有一寸多厚,且硬的厲害。顧辭久拿了塊石頭在地上把餅砸成兩半,給段少泊一人一半。突然邊上竄上出了一條滿身是血的大漢,朝著他們手裡的餅就來了!兩人護著餅閃躲,卻不讓他撲在地上,眼看著餅就要被搶走。
“滾!”剛把餅扔給了他們的軍士一夾馬腹,馬兒躥了兩步,他一鞭子就抽在了這漢子的身上,緊跟著又連續幾遍,把這漢子抽得原地打滾,連連告饒,這才停手。
這人臨走,卻還要看他們一眼,他滿臉的大胡子遮住了半張臉,上半張臉上那一雙眼睛瞳孔是黑的,眼白卻已經發紅,陰森森嗜血得很。
“軍爺!他吃人!軍爺救命!”顧辭久立刻就撲到那軍士的馬蹄子底下了,段少泊慢了一步,但也緊跟著撲在了一起,高喊著救命。
那漢子臉色一變,轉身就要跑。這軍士下意識就把掛在馬鞍邊上的弓箭拿了起來,一箭給這人射了個對穿。
原本得了吃食,安安靜靜的啃乾餅的老百姓立刻騷動了起來。還是之前那頭領一樣的人物見機得快,立刻帶著下屬高喊:“我等乃是賑災而來!糧車就在後頭!”否則這就是一場亂子。
領頭的軍士策馬過來,問:“怎麼回事?!”
殺了人的軍士過去,將發生了什麼一一道來:“……是屬下魯莽。”
領頭軍士一皺眉,看向顧辭久:“兩個小子,你們如何說……”
“叔叔,能給我們一口水嗎?”顧辭久抬頭,臟兮兮還帶著血的臉上有兩行淚水衝刷出來的白道子。
段少泊昏過去了,上輩子他華為冰冷屍體的模樣跟現在的重疊在一起,顧辭久根本控製不住,眼淚突然就下來了。
領頭軍士看了看兩個孩子,再看那大漢。雖然這地方一地都是屍體,但就大漢一個是中箭而死,明顯得很,且就算不看他背脊上還搖晃的箭翎,就看他那身材也是雨中不同的高大,這樣一個人,除了衣衫破爛,哪裡像是逃荒的饑民?
誰是誰非,原因為何,領頭軍士當即就有了自己的判斷。
黑暗中,段少泊聞到了一股香氣,那是米粥的香氣,濃濃的,稠稠的,熱乎乎的那種米粥。他的意識還沒清醒,嘴巴已經迫不及待的張開,將送到唇邊的勺子含了進去,吞掉了那對現在的他來說,如瓊漿玉液一般的米粥。
連著吞咽了三四勺,段少泊才徹底清醒了過來,就看見顧辭久坐在床邊正給他喂著粥。
“大……”剛張嘴,又是一勺喂進去了。看顧辭久又舀了一勺出來,段少泊緊緊抿上了嘴唇,不張嘴。
“乖,我已經吃飽了,這是你的。”
段少泊這才繼續吃,又吃了兩口,他味覺總算是恢複了過來,才發現這還不是尋常的米粥,而是用雞湯熬的。
“這是什麼地方?”
“貌似是一座廟裡。”
“廟?”廟裡有雞湯?
“粥是救了咱們的軍爺給我的。”顧辭久把手蓋在了段少泊的眼睛上,“你若是累了,就再睡一會,我去把碗筷送回去。”
“好,你去。”段少泊本來以為自己不困的,還想著顧他們倆通過係統聊一聊這個世界的情況,可顧辭久一走,他就打了個哈欠,本想強撐,可撐不到一時半刻,眼睛就合上了——這身體可真是太疲乏了。
顧辭久出來進去其實花的時間不長,但他回來的時候,段少泊小呼嚕都打起來了。顧辭久端詳了他片刻,放心的露出一抹笑,轉身坐到了長凳上,背靠著桌子,閉上眼睛,把關於這個世界的情況仔細的梳理了一遍。
先說他跟段少泊的個人情況,段少泊就是鄉下窮小子出身。顧辭久好一點,家裡算是小地主。可是他們過來的時候,家人都已經死在了饑荒中。昨天夜裡捂著顧辭久口鼻要悶死他的,正是顧辭久的大伯和大伯母。
就他現在的這個身體狀況,若是沒有段少泊,怕是真就成了彆人的盤中餐了。
再說這個世界……看到世界的情況,顧辭久眉頭不由得是越皺越緊。
這個世界的朝代是魏,但不是他在上一個現代世界看到的任何一個魏朝,而是個著書人杜撰的朝代,國家風氣類似唐朝,但科舉製度已經完善,官製和軍製貌似是融合了唐宋明三朝製度的,那麼一個大雜燴朝代。
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叫趙書文,他是現代魂穿古代的,在現代的時候,就是個沉迷網絡的宅男,身體臃腫肥胖,乾什麼都懶,死於熬夜三天打遊戲,大熱天一大瓶子冰鎮礦泉水下去,心臟病發猝死。
可他魂穿的對象,卻是魏國跟他同名的太子趙書文!
一過來確定了自己的身份,趙書文就立刻決定決定圖強,立誓把太子做好,把這個國家建設得更好。而作為一個宅男,他也曾經寫過網絡,那時候他很是仔細的查了一些基礎工藝的資料,所以燒水泥、燒玻璃、做肥皂、煉鋼、造紙、製糖、曬鹽,做紡織機等等這些穿越者必做的東西,他都會。
可是,畢竟是,科技樹不是這麼好點的。
段少泊在現代世界裡狂點科技樹沒問題,這就跟國家製度、社會本身的科技水平、接受程度,以及領導者本人是有關係的。
段少泊做出科研成果,不是弄出來就完了,他還要跟他他同事們一起,改進這個金屬的製造工藝,讓它從實驗室製品,變成可以大規模生產的工業製品。同時,他們還會對自己的成果進行大量試驗,用以測試出他的優略點,以及它是否對人類或其它生命有害。
製作過程中高危、高汙染等等,都是要著重提出來的。
國家接到手了他們的成果,即便知道這個是好東西,還要召集相關人員進一步細化,調集人類物力繼續從多方麵研究研究。因為國家要考慮的,不隻是這個東西好不好用,還有使用了它之後,方方麵麵帶來的影響。
換成趙書文,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牽一發動全身,或許那對他來說隻是無效率的官.僚主義?
作為一個封建統治者,他需要的隻是下達命令,就有無數的人,前赴後繼的,聽從他的命令,挖空了腦筋,隻為了能達成他的願望。
趙書文建立出來的工廠作坊,在早期的時候,確實有好的一麵。老百姓可以到作坊裡頭做工,賺更多的錢,開作坊的能夠得到錢財,還有更便宜的各種物品出售,但是……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姨媽可能要提前,肚子有點不舒服,起晚了,抱歉嚶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