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呃……不,我……那個……”邁克爾整個語無倫次了。
“你都已經在戰場上拚命了,還會有什麼事情好奇的?”顧辭久涼涼的說。
“我、我隻是……抱歉。”邁克爾不說話了,而且他竟然也不怕,不哭了,隻是割三五秒就看顧辭久一眼,又自以為沒人能察覺到的把視線收回去。
邁克爾正看著顧辭久呢,突然顧辭久一動,邁克爾以為他被顧辭久發現了,誰知道顧辭久一把將他的嘴捂住了。其實現在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了,最黑的時候,誰看得見誰?湯姆已經要睡著了。
邁克爾胡思亂想,甚至以為顧辭久要對他做點什麼,就聽顧辭久壓低的聲音傳來:“噓……有人……”
雖然戰場環境苛刻,糟糕的士兵飲食也讓他缺少能量補充,讓顧辭久根本沒時間也沒有條件鍛煉自己的身體,可是技巧還是在的,而且這個身體本身也沒什麼毛病,甚至先天上聽覺比正常人還要更優秀一些。
邁克爾聽到之後,頓時就是一激靈,他在被顧辭久捂著嘴巴的狀況下,點了點頭。顧辭久感覺邁克爾緊緊抿著自己的嘴唇,顯然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尖叫出來。
顧辭久放開了邁克爾,這小子直接就抱著蒸汽步.槍,趴在了戰壕裡邊,他這是采取了自認為最保險的姿勢。
顧辭久抓著他的脖領子,把他拽了起來。邁克爾很老實的跟隨著顧辭久的力道而動,這說明他還算機靈,膽小不怕,不是豬隊友就行。顧辭久能聽見人們奔跑中踢動碎石的動靜,這是普通男性,他們至少已經在三十米之內了,而且不能確定沒有槍.炮.娘跟隨。
顧辭久站起來之前,一腳踢在了湯姆身上,像提醒邁克爾那樣去提醒老湯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納爾魯人正在加速,三十米不到的距離,轉瞬就到!
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戰壕上跳了下來,被踢了一腳迷迷糊糊的湯姆發出一聲響亮的驚叫,抱在懷裡的槍被他扔了出去,他自己雙手抱頭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反而是邁克爾,跟著顧辭久一起,把手裡的蒸汽步.槍當棍子抽向敵人!
這個敵人也比較倒黴,他是背朝著顧辭久他們跳下來的,本來他想得挺好,下來之後立刻轉身,用自己的瓦斯步.槍.掃射一圈,乾掉一切盟軍,可結果剛剛站穩,腦袋就被開了瓢。
敵人倒在地上,湯姆發出更尖利的尖叫聲,他的尖叫就像是一聲開始的哨音,戰壕裡緊跟而起響起的瀕死慘叫、槍聲、怒罵、瘋癲的大笑等等聲音,演奏出了一曲月光下的戰爭。
“跟著我!”顧辭久把自己的蒸汽步.槍背在肩上,拆下了納爾魯人身上的瓦斯步.槍,向著打了人之後有點呆的邁克爾一聲吼叫,已經衝了出去。
今天的月亮雖然很大,但戰壕裡依然黑暗,反正顧辭久是沒法用看的分辨到底跟上他的是邁克爾還是湯姆的,隻是聽出來身後因為緊張而收緊的喘息聲,應該來自於一個青年。
“羅吉利!”顧辭久高聲叫著,他沒走出幾步就被滿鼻子的血腥味和葡萄香氣填滿——瓦斯是無色無味無臭的氣體,但納爾魯人在瓦斯中添加了葡萄芳香劑,以免瓦斯泄漏的時候察覺不到,可戰場上使用瓦斯步.槍之後,多少都會帶出一點瓦斯氣體。
“羅吉利!”顧辭久聽見了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然後這個家夥語速極快的開始說起了納爾魯語。顧辭久聽不懂,他隻是對著黑暗中聲音傳來的方向開了一槍,他聽見了類似於西瓜破碎的聲音,還有什麼濕乎乎的東西飛濺了他一臉。
倒是邁克爾,小小的抽了一下鼻子。
顧辭久正要邁步,突然抬手一把拉住了邁克爾:“槍……”
“你確定你在黑暗中不會打到我嗎?”顧辭久問他。
邁克爾不確定,他的手在抖,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走火:“不,不能。”
很好,很誠實,如果他說了能,顧辭久就會把他丟在這:“把瓦斯罐和子彈袋摘下來,彆拿槍,跟在我身後!”
黑暗中,顧辭久聽見了他的動靜,邁克爾確實老老實實的隻拿了瓦斯罐,於是他們繼續沿著戰壕走。
不是每一段戰壕都很安靜,有拚殺得極其激烈的戰壕,這時候顧辭久就會停在一定距離外,邁克爾老老實實的站在顧辭久身後,聽著戰友激烈的戰況,熱血被冰冷的恐懼刺激得越發翻騰,讓他甚至想要加入進去!
顧辭久就站在他身前,“砰!”的一槍,又“砰!”的一槍,他的槍聲在混亂裡其實不顯眼,可邁克爾就是聽一聲打一個哆嗦。他們打幾槍就停下來,等一會然後繼續走。
邁克爾能感覺到有人跟在他們後邊,他心裡發毛,可顧辭久沒說話,他隻能也跟著沉默。
當邁克爾發覺顧辭久已經很久沒開槍的時候,他們周圍隻剩下了許多人層層疊疊的呼吸聲。顧辭久突然開始後退,擠得邁克爾也跟著後退,邁克爾以為自己會被擠在牆上,可他背後竟然空的!?這一條戰壕的後邊還有一條分支的小岔路,邁克爾努力回想……猛然意識到這邊貌似是防炮壕?!
邁克爾是有了結果才推出來真相,讓他自己在一片黑暗中穩穩的一步不多,一步不少的走到防炮壕來,他覺得那是不可能的。
這時候顧辭久開始唱歌了,他唱的是《披著彩虹的姑娘》,這是賴格義南部一首曆史悠久的民謠,莫麗薩和坎維都是南部城市,所以這條戰壕裡的賴格義人應該都會唱!
邁克爾跟著唱了起來,還有人跟著唱了起來,可也有小小的混亂。真有納爾魯人也跟著來了,畢竟大家誰都不知道誰,一路上又都沒人說話,認錯了人正常!不過跟在他們倆身後的人太多,都擠在一起,歌聲一起,就有聽出不對頭的來了。
無論瓦斯步.槍還是生氣步.槍個頭都很大,這種距離下想舉槍攻擊是不可能的,一旦被發現就隻有被活活打死一個下場。
唱著歌的人慢慢的從拐角走進來,被顧辭久一個又一個的放行。邁克爾數著,這條防炮壕裡走進了三十一個人,加上他和顧辭久是三十三個人。
外邊的混亂又開始逼近了,顧辭久有時候開槍,有時候就放那些混亂過去,有時候還會偷偷摸摸的爬出防炮壕,回來的時候,不管帶沒帶人,一定會帶一兩個瓦斯管回來,後來有兩個膽子大的士兵跟他一塊出去……
邁克爾不敢出去,但他很奇異的發現自己不是擔心死在外邊,而是不願意拖同伴的後腿。
“這個晚上好長啊……”防炮壕裡不知道誰在歎息。
本來事發的時候就是兩點多了,現在是春天,八點左右應該就有亮光了,可戰壕裡還是一片黑暗。
“天快亮了。”不久之後,顧辭久說。防炮壕裡的人們歡快的騷動著,可邁克爾發現顧辭久隻是縮在防炮洞的角落裡,雙手抱著頭,然後對他說,“注意保護好自己。”
“嗖————轟!!!!”
邁克爾不知道是顧辭久剛說完尖嘯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還時隔了一陣才響起來的,可他知道,那爆炸太可怕了。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炮擊,可現在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仿佛撕破天空的尖嘯,大地已經不是在顫抖,而是在搖擺,仿佛狂風巨浪中隨時都會傾覆的小船。
邁克爾又哭了出來,他有有一種立刻爬出戰壕,向後逃跑的衝動!但他看到過……看到過那樣逃跑的人,那是他一起長大的朋友,第一天進入戰壕待命,第一次經曆炮擊,他的好友尖叫著爬出了戰壕,然後被炮彈打了個正著。
邁克爾收斂了他的屍體,隻剩下一半的屍體,至於上半身,邁克爾隻找到了兩根不知道是不是屬於他的手指。
可他也見過被炸塌的戰壕活埋的人,很多人。炮擊之後,他們把那些人挖出來,一個都沒活,都是被活活悶死的。
邁克爾滿腦袋胡思亂想,越想越害怕,當然忍不住向其他人去尋求安全感,他就去跑顧辭久的胳膊,然後被顧辭久甩開。他再去抱,又被甩開。第三次去抱,顧辭久直接一腳踹在他小腿上了,邁克爾是蹲在地上的,這一下就被踹成了坐在地上,然後……他突然就安心了?
邁克爾就那麼坐在地上沒起來,捂著腦袋,甚至嘿嘿嘿的傻笑了起來,因為他突然很強烈的意識到,自己不會死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信心!
——顧辭久是沒看見,否則說不定就一槍把他崩了。
炮擊停了沒多久,一位女軍官突然衝進了防炮壕裡,揮舞著手臂對他們大喊:“敵人要上來了!上戰壕!”
她喊完了就走,有人站起來要聽命行事,可是看顧辭久……他沒動,站起來的那幾個立刻都蹲了回去,原本就沒動的則更不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_→有時候一些看著逗比的原住民,其實是有著很強第六感的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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