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兩個字仿佛兩塊板磚哐哐的砸在米宛腦門上，一下就把她砸懵了。
“不是……”米宛下意識的反駁。
“那就是借屍還魂。”樊辰語氣篤定，“多大了？”
“二十。”怎麼從借屍還魂一下就跳到年紀了，米宛繼續懵。
“加上做鬼的日子。”
“520”米宛回道。
“倒是個好數字。”五百年前正是捉妖師和妖族關係最緊張的時候，但也是兩族最鼎盛的時候。五百年前轉生的魂魄，有這身修為倒是也說得過去，“這蝴蝶蘭本就長的不好，你再把它挖出來，就再難種活了。”
米宛看了看自己手底下的盆栽，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位大哥是又從年齡跳回最開始的花盆了。這思維跳躍的，難道是活的時間太長，得了老年癡呆症。
“那我賠你錢行不，我白天出不去，你又不讓我挖盆栽。”米宛商量道。她倒是可以讓管家給她買盆栽，但是以自家管家那股精明勁，彆回頭他一尋思，自己半夜爬牆的福利也沒了。
“你是怎麼死的？”樊辰的思維再次跳躍，風馬牛不相及的又來了這麼一句。
“……捉妖的時候死的。”米宛覺得自己都有些習慣了。
“也就是被妖族殺死的。”
“差不多吧。”她確實是死在妖族的圍困之下的。
“那你看見我還能心平氣和的賠我花盆，涵養倒是不錯。”樊辰是真心這麼覺得的。五百年前的境況，捉妖師可謂是見妖就殺，眼前這個女孩既然是五百年的捉妖師借屍還魂回來的，對妖族應該怨恨很大才是，卻還能如此淡定的確難得。
“你要是想打，我也可以奉陪。”米宛咬牙，這是算準了自己打不過他，所以擠兌自己？
“你還是賠我花盆吧。”樊辰垂眸，知道米宛誤會了，卻也不解釋。
“……”米宛忽然生出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拿出手機，準備劃賬，“多少錢？”
“一百萬。”
“……多少？”
“一百萬。”
她就算是個五百年前的古人，也知道一百萬這個數字代表著什麼，哪怕是物質高度發達的現在，一百萬也是好多好多的錢，原主一年的零花錢呢。
“我承認……我現在也打不過你，但是你也不能趁機敲詐啊。”米宛瞪著樹妖，一副恨不得上去啃樹皮的架勢。
“我們妖族壽命一向綿長。”樊辰道。
這不廢話嘛，光修出人形你們就得幾百年。
“所以我們都有一個特點。”樊辰撿起地上的碎瓷片說道，“家裡隨便一點東西，都有可能是……古董。”
樊辰在說出古董兩個字的時候，刻意晃了晃手裡的瓷片。
“……”你妹的，活得長了不起，我也活了五百年了，我就沒古董。
“你若是不信，可以拿去鑒定。”妖族兄弟表示，他真的不是在敲詐。
“我沒錢。”米宛吞了吞口水，她剛剛看了一下自己某寶賬戶，一共就剩一萬塊了。一萬塊啊，泡麵夠她吃好幾年了，但是卻抵不了這花盆的一點邊角料。
世上為什麼要有古董這玩意，十塊錢買的花盆難道不能用嗎？
“所以……你要賴賬？”樊辰睨著米宛。
“也……不是。”對方說話的聲音總是不疾不徐的，但是米宛卻聽的亞曆山大，那種壓力不是來自於對方強大的修為，而是一種無形的氣場。米宛肯斷定，這家夥放五百年前，肯定是個位高權重的妖族大佬。搞不好那什麼妖族協會還是他牽頭搞定的呢。
而且就算忽略這些，她也不敢欠妖族的債啊。妖族壽命綿長，普通妖族壽命少則幾百年多則幾千年，你要是欠了妖族的債不還，他能生生世世追著你的子孫後代要。米宛曾經聽一個捉妖師說過，你若是欠了妖族的債還不了，或者不想還，那麼最好當場結果了他以絕後患。米宛覺得這也不地道，自然也就沒有欠過債，卻不想一朝重生，一欠就是一百萬，債主還是個大妖。
真正是還不了，打不過啊。
“我就是窮~~”米宛一臉的淚，說好的重生後當個普通的富家小姐呢，“我以後有錢了還你行嗎？我一個月有十萬零花錢，我存一存，一年後還你。”
樊辰輕笑一聲，他被米宛又是委屈，又是不甘的小表情給逗樂了，“那就先欠著吧。”
說完，站起身，樊辰慢悠悠的回了屋，顯然不打算再和米宛計較了。
這是同意了？幸福來得太突然，米宛對著妖族大哥頎長的背影保證道：“你放心，我肯定還你的，這個花盆我也不拿回去了，給你當利息。”
米宛把手裡的花盆擺在小紅花隔壁，心裡暗暗給自己點了一讚：我真是太聰明了，這樣不但預付了利息，還不用翻牆再抱回去。
嘿咻！
天空都開始泛白了，米宛急急忙忙的翻了回去，隻要不被管家發現，她就還能補個覺。
不一會兒，太陽升起，樊辰從房間內走出，坐在陽台的躺椅上曬太陽。他的本體是樹，哪怕他已經成精多年，本性裡還是喜歡陽光的。他喜歡光合作用，喜歡淨化的過程。樊辰的目光習慣性的掃過滿院的花草，最後落在了一株卷縮著花瓣的蝴蝶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