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氣得臉色漲得通紅,憋出了滿腦門子的冷汗。她想立刻拒絕蘇園,可如果她拒絕了,豈不就證實了他們平遠候府毫無誠意隻為做戲?
媒人僵硬著嘴角,皮笑肉不笑:“蘇姑娘還真是直言無諱,不像彆家姑娘嬌羞。”
媒人就是意在譏諷蘇園沒有正常姑娘家的矜持,竟然厚臉皮地跟她直接提相看。
“我無父無母沒有親人的情況,貴府不是早就知曉了麼?萬事當然隻能由我自己做主。不過論起‘無諱’,誰能比得上平遠侯府呢?配給次子的陰親人選,轉頭竟還能安排給三子。”
蘇園越說媒人的臉色就越難看。
蘇園當然不會把媒人的態度看在眼裡,轉而恭敬地詢問包拯的看法。
“在恬不知恥上,平遠侯為吾輩楷模,弗敢向他學習。”
包拯疾言厲色,對媒人回以同樣的譏諷。他肅穆時表情本就懾人,此刻便猶如從地獄而來的羅刹,似欲索人性命。
媒人嚇得一哆嗦,氣勢上完全弱下去了,支支吾吾道:“蘇、蘇、蘇姑娘的要求我會轉達給謹三爺,再無彆事,就不叨擾了。”
媒人落荒而逃,包拯則再難遏製怒火,叱罵平遠侯囂張過甚。今日之事,他必要跟平遠侯理論清楚。
“他們此舉除了為了氣大人,也有故意做戲給陛下和外人瞧的意思。若無憑無據,大人難與他理論清楚,反倒容易著了他的道。令他有機會跑到陛下跟前告狀,說咱們開封府咄咄逼人,冤枉辜負了他一片好心好意。”公孫策語調斯文地分析道。
包拯點點頭,才剛他怒氣所致,的確有思慮不周之處。他太心疼蘇園這丫頭了。在陰婚案中,她便慘遭身邊至親之人的算計,好容易逃脫之後,如今又被高門貴族當成可利用的踏腳石再度被算計。
好好的一個姑娘,心地善良,安分守己地過日子,這些惡徒怎生就不放過她!
包拯在蘇園走後,令管家取來五十兩銀子給公孫策。
“她是你徒弟,你對她自是會用心。不過本府也想出份微薄之力,先生莫要推辭。”
公孫策坦然受之,代蘇園向包拯道謝。
“教蘇園這孩子越久,便越發現她比我相像得更通達明事。有時甚至覺得,她可以為做我的師父。”公孫策歎道。
包拯點點頭,“窮人孩子早立誌,她悟性高,聰慧明達,若教化得當,假以時日,必在你我之上。”
公孫策注意到包拯語氣很肯定,連‘保不準’這個詞都沒用,看來他和自己一樣,也非常看好蘇園。可惜女兒不能為官,不然我大宋必然會多出一位無雙的國士。
廚房的張婆子正在炸魚,蘇園正好去串門,便得了一盤炸魚在手裡。
在陽光下看,外表焦黃的炸魚仿若散發出金燦燦的光芒,咬一口在嘴裡,嘎吧脆,連魚頭都徹底炸酥了,十分焦香可口。
蘇園端著盤子走到房門口的時候,盤子裡隻剩下幾根魚脊骨。
孫荷立刻打開門,熱情歡迎蘇園進屋。
“怎麼還沒走?”割肉惡徒已經被擒拿,孫荷的腿傷也無大礙,便沒有繼續留住在開封府的必要了。
孫荷不舍地看著蘇園,猶猶豫豫道:“我想——”
“不,你不想。”蘇園堅決否定。
孫荷馬上哭喪著臉,蹲在蘇園跟前,可憐巴巴仰頭看她:“蘇姐姐忍心把我這樣一個弱女子趕出去麼?一個女孩子自己住很危險的!”
蘇園打量一眼孫荷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結實身材,以及她原本就自己住的情況,“那你更該搬出去了,彆連累我。”
孫荷:“……”
既然裝可憐不要用,她就開始撒嬌,拽著蘇園的胳膊左右晃,不要臉地央求蘇園留下她。
蘇園被晃得頭暈,無奈退一步:“你呆在開封府哪裡我都不管,但不能繼續住在我屋裡,很不方便。”比如今天,為了吃獨食,她要在路上把一盤炸魚給吃光。
孫荷指著東麵的牆:“那我可以住在牆那邊的那間房,那裡好像沒人住。”
“那是雜物房。”
“我可以拾掇拾掇,自己出錢布置。”
“那你去問包大人或公孫先生,得了同意即可。”蘇園趕緊打發人道。
“可我怎麼才能讓他們同意呀。”孫荷繼續跟蘇園撒嬌,“蘇姐姐,你就幫我出出主意唄,以後吃肉的錢我全包了!”
蘇園眼珠兒一動,這才笑了,令孫荷附耳過來,小聲跟她嘀咕了兩句。
孫荷立刻頓悟了,跑去求見公孫策:“公孫先生,我自割肉報案,又成功緝拿割肉惡徒李良義,開封府可有褒獎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