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一更(1 / 2)

“許是巧合。”

在寸土寸金的東京,買一座大宅所花費的數目,足以令人瞠目結舌。

蘇家縱然有錢,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拿出這麼大一筆錢來,將買房作兒戲。

但蘇家跑到開封府認親的事,跟蘇家買房子搬家的事倒剛好撞上了,真有這麼巧?

“若小報上說的‘不日搬入京城’屬實,這宅院必然早就買了,且已經過了契書,在開封府留有記錄。”

房子易主都要簽訂新的契書,並報到開封府戶曹進行繳稅,而繳稅過的房產都會被記錄在冊,留有存檔。

蘇園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便去檔房查閱。結果真叫她查出來了,蘇家剛好在三日前進行了買房交易,來開封府繳稅。

三日前蘇家人剛來過開封府,次日就派人來認蘇園,上午見不到蘇園,下午當家夫人就親自出馬。

白玉堂捋一下時間順序,便了然蘇園在懷疑什麼。

他立刻去詢問負責繳稅登記的戶曹小吏,小吏對此事頗有印象。雖說他每日都負責登記房屋繳稅的事務,但大宅院的大額繳稅卻屈指可數,所以他才會記得特彆清楚。

“三日前,蘇家來交稅的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衣著錦緞,有幾分氣派,聽說是位老管家。”

白玉堂再問:“在他們交稅期間,開封府可有人談論過蘇姑娘或蘇姑娘的父親?”

“我這倒是沒有,不過難保他在外頭聽到過。”

小吏表示前些日子因為挖眼案的緣故,府裡有不少人私下議論滾蘇園倒黴。大家在談論之時,就免不了會提及到蘇園的父親。畢竟他是開封府的老捕快,如今開封府裡仍有很多人熟識他。

白玉堂為確認這一點,問了小吏蘇家管家的衣著特點後,便繼續在戶曹四處打聽,最後終於從兩名小吏口中得到了確認。

“那天我們倆在馬棚的附近閒聊來著,是有位穿著藏藍錦緞的中年男子要乘馬車,在那出現過。我們當時有提及老捕快蘇峰,也說了蘇姑娘可憐。”

“那廝從我們身旁走過的時候,步伐放得很慢,好像故意偷聽我們講話。被我們嗬斥之後,他賠了罪,還漲跟我們打聽蘇姑娘的年紀,蘇峰的名字是哪兒兩個字——”

倆名小吏說到這裡的時候,目光閃爍,不敢去看白玉堂。

其實這情況他們應該在一開始就隱瞞下來,不告訴白玉堂。可當這位煞神站在他們跟前,麵無表情,聲音清冷地質問他們時,他們就心慌,不太敢說假話。

畢竟錦毛鼠白玉堂在江湖上的名聲實在是太可怖了,若為了這點事得罪了他,沒了命或缺胳膊少腿太不劃算。

白玉堂一見這二人心虛的樣子,已經了然,卻還是出口確認:“那你們到底說了沒有?”

倆小吏互相惶恐地看一眼,忙下跪跟白玉堂求饒。

“五爺,我們若說了實話,您能不能饒我們一次?我們保證絕不會再有下次了。”

白玉堂不耐煩地看他們一眼。

就這一眼,倆小吏頓時感覺像有鋒利無比的刀架在他們的脖頸上。他們曉得他們倘若再說錯一個字,白玉堂怕是會一刀下去,割破他們的皮肉,斬斷他們的頸骨,鮮血洶湧……

倆小吏斷然不敢再談條件,連忙交代所有情況。

他們貪了那蘇家管家的五十兩銀子,對於對方提出的問題基本上都是有問必答。基本上把所知道的有關於蘇峰和蘇園的情況都告知了對方。

不過這些事都不算什麼秘密,開封府其他人也都知道。

若那蘇家管家若許以重利,就算沒有這兩名小吏,也會有其他人告知他這些情況。

倆小吏為了讓白玉堂放過他們,紛紛哭著賣慘說家中情況艱難。

白玉堂半句都不想聽,隻將二人交給蘇園來處置。

“是挺可憐的,都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全家都要他們一個人撐。”蘇園歎道。

倆小吏愣了愣,他們剛才求饒的說詞可不是這樣,不過意思其實真跟‘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差不多。蘇姑娘的這番總結,是真同情他們,還是在故意譏諷?

“把錢交上來,再各自添十兩,捐給街上的那些乞丐。如此就算懲罰過了,我們不會告知公孫先生和包大人。”蘇園問二人是否願意。

倆小吏連連應承,多謝蘇園給他們機會。隻是這十兩銀子他們若出了,基本上就會把家裡的積蓄都給花光了。但這樣的要求已經是極輕的懲罰了,他們不敢再有怨言。

蘇園見二人並未麵露怨色,倒有幾分改觀,“沒有下次,否則我必然把你們交給五爺嚴懲。”

倆小吏立刻點頭如搗蒜,表示謹記。

“今天破財免災,過幾日錢說不定就能賺回來了。”

倆人都不太懂蘇園的意思,疑惑地看她。

蘇園令二人近前些,小聲交代了他們兩句。

倆小吏忙向蘇園保證,隻要有情況他們一定會如實稟告。

“如此說來,蘇家人很可能是在三日前來開封府交稅的時候,才注意到你?”公孫策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大為震驚。

若蘇園的推測屬實的話,豈不是王婆子所言的那個故事全都是現編偽造?便沒有薛氏突然病重愧疚,才上門告知真相一說……若真如此的話,這件事真是越細思越讓人覺得恐怖。

公孫策思來想去,覺得此事事關蘇園的身世真相,身為師父他有必要親自出馬為徒弟調查清楚。

既然這薛氏是故事裡的關鍵人物,他必要親自見一見才行。

於是,公孫策便瞞著蘇園,在向包拯請示之後,準備以大夫的身份,隻身前往鄭州微服調查。

公孫策對外則宣稱是有公務在身,要外出一趟。

“我走這幾日,府中諸多雜務便由你來暫管。若遇到案子,你要多為包大人分憂。”公孫策囑咐罷了蘇園,就立刻準備啟程。

蘇園請公孫策等一等,跑去廚房把自己做的大耐糕包了兩大包給公孫策帶上,另還有一包豬肉鋪。

本來這豬肉鋪蘇園做了一小盆,今早她操練完了之後,邊看書邊吃了半盆下去。剩下的被孫荷瞧見了,哪還能有好?她最後虎口奪食,才勉強留下這麼一包。

“這大耐糕是何物?”公孫策對吃食研究不多,近來還是因為蘇園,他才吃到了不少他不曾吃過的美味。

“徐妙翠家有一樹早熟的李子,昨日黃昏她托人捎了兩筐給我。我發現這李子酸,直接吃有些不好下咽,就想到了做大耐糕。把李子去核,用甘草梅子湯焯一下,再加蜜和核桃、鬆仁等各種果仁,在甑子上鋪滿蒸熟就成了。”

大耐糕酸酸甜甜,開脾健胃,果仁還有飽腹耐餓之效。天熱趕路極容易饑渴,卻又很難有胃口去吞咽乾巴噎人的點心或乾糧,這時候來上一塊大耐糕正合適。

公訴策離開的時候笑得很開心,自然是因為自家徒兒孝敬他的緣故,令他頗感驕傲。

此後過了三日,蘇園每一日都能收到蘇府送來的信,寫信人各有不同,分彆是李氏,蘇進敬,以及蘇家長子蘇方明。

蘇方明倒是有些名聲,白玉堂早前便知道這人。他年紀剛二十出頭,長得一表人才,雖為商人,但頗通六藝,與許多官宦子弟都是至交好友,也結交了很多江湖俠士。

白玉堂在半年前,便曾受北俠歐陽春的引薦,與蘇方明有過一麵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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