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三更合一(1 / 2)

白玉堂和展昭立刻跑了過來。

“你乾什麼!”展昭率先質問蘇進敬。

白玉堂則在蘇園身邊蹲下來,打算攙扶她起身。

蘇進敬氣得指著蘇園,解釋道:“是她——”

蘇園突然抬起頭來,原本明澈含笑的杏目,微微泛紅了,淚水在眼圈裡打轉。身材嬌小的她,縮著肩膀,這樣含淚委委屈屈地看人,任誰瞧了都忍不住心疼。

蘇進敬看到這一幕愣了下,方反應過來蘇園竟在算計自己。

白玉堂扶起蘇園之後,便抓緊手裡的刀,目光驟然從蘇園身上移開,看向蘇進敬。那眼神陰森又可怖,像是地獄而來的玉麵索命鬼,殺氣騰騰,直奔蘇進敬而去。

蘇進敬還不及解釋這是蘇園的誣陷,就突然被白玉堂爆發出來的殺氣給嚇著了,連退數步。

“你你你要什麼!”

“不是我——”偏他焦急說話的時候,白玉堂看他眼神更加冷瘮,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般。

這令蘇進敬嚇得又退了幾步,結果一個踉蹌就跌倒在地。眼見著白玉堂還打算放過自己,飛快地衝自己而來,他急得腿開始哆嗦,站都站不起來。

展昭見狀不妙,忙攔住白玉堂。

“我沒碰她!”蘇進敬為求生,急呼一聲,必須要為自己辯解清楚。

蘇園馬上應承,“對對對,是我自己跌倒了。行了,這事兒就算了吧,彆鬨大讓包大人知道,憑白給他添麻煩。”

白玉堂和展昭聽了這話後,卻絲毫沒有覺得蘇進敬無辜,反而看蘇進敬的眼神更加不善。

隨後而至的王朝等人,更是一幅氣勢洶洶地模樣,憤怒瞪著蘇進敬,恨不得立刻扒了他的皮。

蘇進敬:“……”

這丫頭好陰損,雖沒說假話誣陷他,卻比說了還要更厲害。他那一番話說得好像她有多委屈求全似得,豈能不讓人誤會?自然會惹得那些人為她抱不平。

也恰恰因她沒說假話,他根本辯解不出什麼來!

蘇進敬活到這麼大歲數,從沒這麼受冤枉看,憋氣過。

“蘇老爺,你若毆打開封府官差,罪名如何,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展昭語氣鄭重地警告一句蘇進敬。此刻他雖沒有白玉堂那樣戾氣十足,但一瞧也知他很不悅,也同樣不好惹。

“我看某些人就是仗著自己有潑天的富貴了,可使鬼推磨了,便不把我們這些官差瞧在眼裡了。我看就是天王老子站在他跟前,人家怕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呢!”趙虎譏諷道。

“哎呦,那陛下和太後還拜天王老子呢,這人若連天王老子都不怕,豈不是——”

蘇進敬一聽這些人再說下去,怕是要把謀反的都扣在了他頭上了,氣急地辯解。

“我真沒打她,我剛剛隻是要揮手,想和你們招呼一聲。”

但此刻蘇進敬的心情,是怒得真想狠狠扇蘇園一巴掌,這惡女居然這般構陷他!蘇進敬難以控製住自己的脾氣,禁不住憤怒瞪向蘇園一眼,偏巧這眼神又被展昭和白玉堂等人瞧個正著。

蘇進敬:“……”

這下他怕是不管說什麼,這些人都不會信了。

白玉堂推開展昭,還欲衝向蘇進敬。

蘇園忙堵住了白玉堂的去路,對他搖搖頭,請求他不要衝動,對他解釋道,“怪我他動手想多了,以為他想打我,才急著躲避才沒站穩,但事實情況確實是他真的沒碰到我。”

蘇進敬真的怕了白玉堂了,再次連退數步。

“你你你們都聽到了,這是誤會,我真沒碰她。”

然而卻沒一人對他有歉意,儘數安靜地盯著他,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透著一種譴責和鄙夷。

蘇進敬是有火發出不出,如今連瞪蘇園也不敢隨便瞪了,隻好氣得轉身,趕緊離開這個讓他晦氣又充滿怒氣的開封府。

蘇進敬是和蘇方明一起乘馬車而來,如今蘇方明先帶著蘇喜回去了。他留了一名家仆告知蘇進敬,會另叫人派馬車過來接他。

卻也不知怎麼會這麼慢,至今馬車還沒到。蘇進敬就打發家仆去瞧瞧,他便一個人等在開封府的側門附近。

一個人靜思的時候,蘇進敬免不了又想起剛才的場景,越想越氣。他圓滑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是算計彆人,今兒竟被一個小丫頭以最低級的手段擺了一道,竟害他當眾如此狼狽。

蘇進煩躁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心裡暗暗咒罵著,他今後定要那個該死的孽障好看。

“看到了麼。”

耳後忽然傳來他正想之人的聲音,蘇進敬被嚇了一跳,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思慮過甚幻聽了。

他扭頭發現竟果然是蘇園,更詫異,她是什麼時候走到他身後的?莫非他剛才想得太認真,才沒注意到?

“我若真想陷害你,就沒你現在什麼事了。”蘇園接著道。

“你——”蘇進敬憤怒不已,“剛才那些果然都是你裝的!”

蘇園好笑地回看蘇進敬,“我裝什麼了?你有證據麼?又或我可是說了哪句假話誣陷了你?”

蘇進敬更加生氣,她是沒有直接用話語誣陷他,但她剛剛那副可憐兮兮受委屈的樣子,跟誣陷他有什麼區彆!

“蘇老爺氣什麼呢,就這點度量?這點事兒算什麼事兒啊!比起某人當年聽道士批命,非要弄死自己親生女兒,在十七年後發現自己女兒沒死,又要想法子認女回去把人弄死的行徑比起來,就今天這事兒又算什麼事兒呢?”

“你彆胡說!”

蘇進敬迫不及待用怒吼聲蓋住了蘇園的那些‘推論’。

“你怎能以如此惡意去揣度你的親生父親?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裡對你不好,叫你這般對我心存惡意?給你錢,許你富貴,也叫家裡人都來接你,給足了你麵子,是你自己不願回去,竟還反過來誣陷我的好意。”

“這天下還真有禽獸不如的父母,嘴上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實則對自己的孩子下狠手。”蘇園唏噓道。

“無憑無證,胡亂猜測,妄加指責!你再若這般,休怪我告到包大人那裡,治你誣陷之罪。”蘇進敬怒斥道。

蘇園微微一笑,目光清亮看著蘇進敬,這眼神兒卻讓蘇進敬避之不及。

“巧了,這話我也想送你。”

蘇進敬一怔,終於明白了蘇園折騰這一番的目的,全然都是因為他之前隨口指責蘇園那句她誣陷他的話。這孽障太可怕了,僅僅因為一句話,就跟死咬在他身上的毒虱一樣,甩都甩不掉。

“蘇老爺,我想你以前對我大概有點誤會,以為我很好欺負。今兒我就不妨好心地警告你一聲,最好彆招惹我,否則你這條小命承受不起。”

蘇園說罷,又贈以蘇進敬一個微笑,便轉身瀟灑而去。

蘇進敬十分震驚。他以前知道這孽障有幾分伶牙俐齒,卻以為她隻在家長裡短那些小事上會厲害幾句罷了,沒想到她放起狠話來,竟是這樣囂張跋扈,似乎對一切都無所畏懼。

最要緊的這不是裝出來的,是由內而外散發出氣勢,十分懾人。蘇進敬閱人無數,這點判斷力她還是有的。

這樣的蘇園哪裡像外人口中的那個‘開封府的蘇姑娘’?什麼乖巧、聰慧、善良、惹人喜歡……分明像極了是視人命於草芥的蛇蠍惡徒!

蘇進敬看看左右,可恨這時候周圍一個人沒有,沒人見到蘇園的真麵目。

就跟他現在和蘇園之間的關係,他縱然是努向所有人宣告,開封府那些人隻怕也不會有一個人相信,反會認為他在惡意誣陷蘇園。

真的好氣!

最難受的是這些氣無從發泄,隻能鬱結在胸,令他現在喘口氣都覺得胸悶。

接他的馬車終於來了,蘇進敬對車夫劈頭蓋臉便是一頓罵,斥其來得太遲。

車夫覺得十分無辜,卻也不敢反駁蘇進敬,老實地驅車回了蘇府。

蘇進敬的火氣還沒消下去,他氣衝衝歸家後,就把蘇方明叫來,斥他不孝,居然會先帶蘇喜回家,卻他這個做父親的撂在開封府。

“這就是你的為子之道?這就是你的孝道?這麼多年,我叫人教你讀書識禮,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妹妹有孕在身,受驚熬了一夜,又不知包大人會留父親多久。”

蘇進敬明顯有拿蘇方明撒氣之嫌,蘇方明卻還是麵容平淡,如往常那般說話解釋,沒有半點急躁。

隨後,他見蘇進敬又欲張口,便衝蘇進敬行禮,虛心求教。

“今晨兒子要單獨乘一輛馬車,是父親不讓,說父子間不該那樣生分,同去一處卻各乘馬車,還教訓兒子該多關心顧念家人。

兒子見妹妹精神不濟,便照著父親之言去做,多關心她,如今卻又錯了。倒請父親教誨,該如何做才是對,如何做又是錯。”

“你——”蘇進敬倒不知說什麼好了,真真是一肚子悶氣尚且未發泄完,這又來火上澆油再添好幾道悶氣。

他就不該對這個性子淡的大兒子撒火,火沒撒出去不說,反而燒在自己身上。

再想到蘇園,蘇進敬忍不住跟蘇方明發牢騷:“我們都被她騙了!這孽障心黑著呢,你以後多防著她點!她今日竟妄圖栽贓陷害我,害我差點因她折在了開封府,那白玉堂險些要了我的命!”

“請問父親具體經過如何?”蘇方明淡聲問。

蘇進敬這會兒真有點後悔把蘇方明送進道觀呆太久,磨得他沒了正常人的喜怒哀樂。不然這會兒他們父子該自己站在統一立場,同仇敵愾才對。而不是像個開封府查案的衙役,冷靜地問路人口供。

蘇進敬便把具體經過講給了蘇方明,他當然描述得並不客觀,措辭句子都向著自己。就是為了向蘇方明表明蘇園心有多黑多麼算計,何等陰險惡毒,讓蘇方明跟他同仇敵愾

“可她並沒誣陷父親打她,不然父親如今人就在開封府大牢了。”蘇方明剃掉了蘇進敬誇張形容的那些血肉,隻抓最關鍵的骨頭,做了一句簡單總結。

“她那是不敢!沒膽量!”

“若沒膽量,便不會這般對待父親了,甚至最後言語威脅。”蘇方明客觀地否決了蘇進敬的說法,接著又道,“她若真想害父親,在全員相信的情況下,完全可以送父親去坐牢。”

蘇方明又強調了一遍不合理之處。

有些話他沒點透,但蘇進敬聽著很清楚了。蘇方明應該是察覺到了是他先招惹的蘇園,蘇園才會這樣反擊。不然前後矛盾,顯得很奇怪。

蘇進敬又是一頓氣,這種時候了,他大兒子非要那麼冷靜分析那麼細致作甚?他就不能什麼都不想,無腦地站他這個做父親的身邊?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話不投機半句多。

蘇進敬暫時不想看到蘇方明,太叫他煩心了。

蘇方明從正堂出來後,就打發人去通知婁掌櫃一聲,備些美食給蘇園送過去。

或許沒人懂蘇園今日的作為,他卻懂蘇園有多用心良苦。

一則吸引住了蘇進敬全部的怒火在她身上,令蘇進敬無暇去追罵蘇喜。二則她以小事件為例,警告蘇進敬最好彆再招惹她,也相當於在變相幫他。

他曾經請求過蘇園,在蘇進敬沒有違法犯罪之前,給他一個‘子孝父’的機會,能及時攔住蘇進敬去做蠢事。

經過今天的事,相信蘇進敬肯定知道蘇園的不好惹了,希望他就此罷手,彆再招惹蘇園。

至於蘇園,在蘇進敬那般惡意對待她的情況下,她竟還有如此肚量幫他一把,蘇方明很感謝她,也很領情。

如今蘇家尚且是蘇進敬當家,很多事他暫時還不便行動,但蘇家的家業終究會掌握在他的手裡。到時他定會分出最好的良田鋪子給蘇園,這是蘇家從一開始就欠她的。

父親不給,他給,而且要給得更多。

……

“老大,你明明有機會教訓那個蘇進敬,怎麼放過他了?”

孫荷不理解,像蘇進敬這種生而不養、禽獸不如的惡父,就該去坐牢吃點教訓,讓他感受一下牢房裡的險惡。

“坐牢能坐幾天?再說我身上不紅不腫的,你以為那麼容易就定罪了?不過是嚇唬他一下罷了,順便掙點錢。”蘇園解釋道。

“掙錢?怎麼掙錢了,錢在哪兒?”孫荷疑惑好奇不已,完全不懂這事兒怎麼還能跟掙錢有關。

“蘇家老的不行,但下一輩倒是不錯。我賣了蘇方明一個人情,他會感謝我的。”

蘇園笑眼眯眯,感慨以後蘇家隻要不倒,她應該不愁吃穿了。

孫荷還是沒聽懂,她抓了抓頭,怎麼都沒想明白,這怎麼就算賣給蘇方明人情了?蘇方明真的會懂,然後領她這個人情嗎?

孫荷的這個疑惑沒有持續多久,便得到了答案。

晌午的時候,仙人樓的婁掌櫃打發瑤光樓的店送來許多美食來。此舉是為了避嫌,省得有人發現仙人樓送大量菜品至開封府,傳到蘇進敬的耳朵裡。

而且瑤光樓的菜品的確是滿京城最好的,最符合蘇園的口味,自該投其所好。除此之外,還令添了無骨糟鵝掌等眾多州橋那邊的特色小吃。

孫荷見到擺滿了三大桌子的美食,直歎蘇方明不愧是皇商家的大公子,一出手就這麼大的手筆。這些菜可都是極品,各種山珍海味,一樣不缺,而且居然還有不少牛肉。

要知道牛肉這東西最難得,她當初可是特意走郡王府的門子才討來一些牛肉。瞧瞧人家輕鬆一出手,居然這麼多。

孫荷隻去聞這滿桌子菜的味道,都幸福得快要哭了。

有位有錢的兄長可真的太好了,她問蘇園:“小弟能不能也認他為大哥?”

“我沒認他。”蘇園糾正道。

“老大不愧是老大,不用認就有。”孫荷深深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行了,快去叫包大人他們來吃飯。這一頓就當是破燈球案的慶祝了,夠豐盛,倒省得我做了。”蘇園道。

不一會兒,院裡就熱鬨起來。

美味永遠是讓人愉悅的東西,大家都吃得十分開心。唯一的遺憾就是因為是晌午,下午還要當差,便不能喝酒。不過蘇園準備的奶茶,也極好喝。

王朝等人感慨蘇園就是他們的福星,有她在,他們就借光了,什麼山珍海味都品嘗到得到。

“誰能想到這瑤光樓所有的菜品,我一頓全嘗遍了!說出去怕是沒人信,以為我吹牛呢。”馬漢道。

而且這品過人間最極品的美味之後,他們出門吃飯,不管遇到多麼樣的貴族子弟,在吃上都不帶露怯的。

張龍馬上附和,講了下他前兩日通過友人引薦,和幾位官貴子弟一起吃飯的經過。他本擔心會因自己小家子氣,可能會在飯桌上丟人。沒想到當時大家討論菜品時,他竟是最能講出門道的,竟還引來了一陣喝彩。

“我自己都不知我竟這麼有見識了呢!”

包拯和公孫策瞧他們熱鬨,笑得欣慰。

“這樣可真好。”

包拯興致正好地感慨了一聲,忽見公孫策給他夾了一隻金棕色的蟲子進碗裡。

“這是什麼?”包拯臉色微變,微微睜大的眼睛足以證明他此刻的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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