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嗯”了聲,呼吸綿長,似乎睡著了。
顧笙笙扯扯他的袖子,又爬到沈妄胸口壓著,軟著嗓音:“沈妄——”
沈妄冷峻的輪廓立刻軟化了,唇角泛起無奈笑意,抬手把顧笙笙揉進懷裡:“彆鬨。”
“那你告訴我呀。”顧笙笙抬起頭:“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真的要放他們走嗎?”
沈妄睜開眼,鳳眸裡有淡淡倦意,令他平添幾分生動:“自然不是。過了今天,他會自己回來的。”
顧笙笙看著他,還是一副似懂非懂模樣。
沈妄在她耳畔低語幾句,顧笙笙的杏眸慢慢瞪圓了:“可萬一顧雲煙真的跟他走了呢?”
沈妄閉上眼:“那我就成全他。”
沈妄語氣平靜,顧笙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嘲諷。她不知怎的心裡慌慌的,翻來覆去地沒個安靜。
“乖一點。”沈妄收緊胳膊,將她摁在懷裡:“我半小時後還有個線上會議,陪我躺一會兒。”
溫熱呼吸從耳根撩過,教顧笙笙一路麻到了指尖。她紅著臉點點頭,意識到沈妄聽不見,又補充:“好,你睡吧,我會喊醒你的。”
沈妄呼吸逐漸均勻。
被當抱枕抱住的顧笙笙就沒那麼舒服了,沈妄的胳膊像鐵做的,壓在她纖弱腰肢上。
放在往常顧笙笙肯定要掙紮的,可今天她舍不得吵醒沈妄。
自從回國後,沈妄這些天幾乎沒有空閒的時候,每天都在公司忙碌,收拾沈霆琛闖下的爛攤子。有時難得回來睡覺,都來不及抱著顧笙笙多溫存一會兒,就摟著她沉沉睡去。
顧笙笙輕輕撥弄著沈妄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指,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有些心神不定,總覺得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
沈霆琛在一個黑暗狹窄的地方醒來,嘴裡塞了團布。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被綁架了。
這時,一道熟悉甜潤的嗓音響起:“你彆這樣……”
深秋夜晚寒意蕭瑟,臥室裡卻溫暖如春。顧雲煙被秦岸摟在懷裡,小聲推拒著。
自從那天沈霆琛被沈家人帶走後,顧雲煙生怕他會把自己供出來,立刻逃離了那間小公寓。
顧雲煙的星途已到頭,顧父顧母也不願意再接納她,而親生父親也被關進了精神病院,根本沒人可以投奔,隻能躲在簡陋的日租房裡。那兒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環境又差,要不是秦岸及時找到她,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這會兒坐在溫暖潔淨的高檔公寓裡,又剛洗過熱水澡,顧雲煙一時間也沒能堅定地推開秦岸。
秦岸摟著顧雲煙,道:“雲煙,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的。”
顧雲煙咬著唇,糾結道:“霆琛他……“
“你彆傻了。你以為皇甫夫人是怎麼查到你頭上的?還不是他把你供出來了?”秦岸觀察著顧雲煙的表情,見她有所動搖,繼續道:“沈家如今都捏在沈妄手裡,等沈老爺子一走,沈霆琛半毛錢都分不到。他那對父母更是廢物,還有他那個毀容的妹妹……”
顧雲煙忙道:“彆說了。家萱那件事你做得太過分了。”
櫃子裡忽然發出了動靜。
可沉浸在緊張裡的顧雲煙卻沒發現,繼續道:“她怎麼說也是霆琛的妹妹,而且……被沈家查到怎麼辦?”
秦岸冷笑:“誰讓那賤人敢欺負你?你彆怕,這件事我讓人做得滴水不漏,沈家死也想不到是我做的。那些欺負你的人,我統統都不會放過……“
男人霸道的語氣和身上的氣息,讓顧雲煙紅了臉。現在沈霆琛沒了音訊,秦岸就是她唯一的靠山了。
想到這裡,顧雲煙故作掙紮一番,就軟了身子倒在了秦岸懷裡。
臥室裡的對話聲小下去,逐漸響起一種**曖昧的動靜。
秦岸苦追顧雲煙多年,一朝得手,發現她床第間相當主動嫻熟,跟心目中純潔矜持的女神形象相距甚遠。
像一道期待許久的菜,吃到嘴裡才發現變味了。可到底是惦記了多年的女人,秦岸繼續著動作,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正在要緊關頭,忽然“咚”地一聲巨響。卻見衣櫃門大開,憑空滾出一個大活人來。
“啊!”顧雲煙嚇得尖叫。
秦岸也是一驚,忙提起褲子回頭:“你……沈霆琛?”
顧雲煙本來手忙腳亂地往被子裡藏,聽見這話,登時僵住了。
她脖子一寸寸扭過去,隻見狼狽地滾在地上的男人,不是沈霆琛還能是誰?
可沈霆琛沒有看她一眼,猩紅的眼睛正死死盯著秦岸:“我妹妹……是你害的!”
秦岸敞著襯衫,也不好奇他是怎麼出現在衣櫃裡的,而是嗤笑:“你不是都聽見了?”
沈霆琛耳邊轟隆作響。自己妹妹被人拍□□,毀容,他一直以為是沈家萱在外得罪了人。卻從沒想過是秦岸下的手。
而顧雲煙一直都是知情的。
沈霆琛的理智被這個認知全盤摧毀了。他猩紅著眼爬起來,衝向秦岸:“我殺了你!”
可他還沒能靠近秦岸,就被衝進來的保鏢按在地上,秦岸嗤笑著站起來,猛地一腳踹到他肚子上。
“唔!”沈霆琛咬牙,一聲不吭。
保鏢見狀,一腳踹在他膝蓋後,沈霆琛不由自主噗通跪下,膝蓋重重磕在地板上。
顧雲煙尖叫:“秦岸!你彆打了!”
她不出聲則已,秦岸聽見她求情,一腳接一腳地踹到他肚子上,咬牙切齒道:“雲煙,我今天就讓你好好看看,他沈霆琛沒了沈妄當靠山,就是個廢物!”
沈霆琛忍了許久,終於發出悶哼。才痊愈的肋骨劇痛,好像又被踢斷了,嘴裡滿是鐵鏽味。
他直到現在,才知道沈妄對自己並沒有下狠手。而秦岸卻是要弄死他,每一腳都往他肚子上踹。
看著沈霆琛口鼻出血,顧雲煙再也忍耐不住,衝過去想攔,卻被秦岸一把拉進懷裡。
沈霆琛嗆出一口血,嘶聲道:“秦岸,你放開她!”
秦岸嘲笑道:“你怎麼不問問雲煙,她是不是自願的?”
沈霆琛聞言看向顧雲煙,她卻躲開了自己的眼神,露出尷尬之色。
兩人不約而同回想起剛才這個臥室裡上演的激情戲。
沈霆琛心寒了半截,還是含著希冀:“雲煙,我哥答應放我們走了。今晚我們就登船離開。”
沈霆琛說著,從口袋裡掏出船票,伸向顧雲煙。
顧雲煙眼睛一亮,秦岸卻道:“雲煙,彆傻了。皇甫家怎麼可能讓你們離開?”
“你胡說!”沈霆琛怒道:“雲煙,你彆信他的。我早就安排好了,我們出了公海就可以登機飛去瑞士。我存了一筆錢,夠我們在那邊開始新生活的。”
秦岸對顧雲煙道:“他背後有沈妄,皇甫家不敢動他,他回去還能當他的沈家二少爺。可你呢?皇甫夫人恨毒了你,你前腳登船,隻怕後腳就會被扔進公海。”
秦岸每說一句,顧雲煙的臉色就白一點,她搖頭:“不會的。我會跟霆琛一起離開……”
“皇甫家不會讓你離開的。”秦岸拋出最後的殺手鐧:“皇甫夫人的手腕你是見識過的。想想你父親。”
顧雲煙悚然一驚。
她想起自己偷偷溜進精神病院,隔著窗戶看見自己父親的樣子。
曾經儒雅的男人被關在狹窄的房間裡。房間裡四麵貼著防止自殘的海綿,除此之外空無一物,沒有任何娛樂設施和書報紙筆,每天的飯菜都從唯一的小窗口送進去,沒人跟他說話。他二十四小時都活在監控裡,一旦出現自殘自殺的行為就會有人立刻來救治他。
他的下半輩子都將這樣渡過。
皇甫夫人對自己的枕邊人都能這麼狠,何況是自己。
顧雲煙想到這裡,手腳都失去了力氣。她看著沈霆琛手裡的船票,近在咫尺,手卻怎麼都抬不起來。
秦岸心中得意,衝沈霆琛道:“看見了嗎?雲煙不肯跟你走,快滾吧。”
“雲煙……”沈霆琛執拗地看著顧雲煙,等著她的答案。
可顧雲煙卻避開了他的眼神。她柔若無骨地依偎在秦岸懷裡,那麼柔弱,那麼無辜,一如過去在他懷中。
沈霆琛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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