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荷也細細打量顧笙笙:“沒斷胳膊沒斷腿!”
顧笙笙好容易才掙紮開:“我沒事,好好的。”
席雪兒和安荷這才放下心來,一左一右地坐在顧笙笙身邊:“我看新聞的時候都要嚇死了!柳萍是不是瘋了,忽然開車撞你!”
顧笙笙這就有話講了,跟說書一樣向她們說起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當時在醫院裡,沈霆琛的心跳停止後,沈老爺子當場就昏厥了。眾人亂成一團,誰也沒注意到柳萍鬼魅一樣溜了出去。
她先是在風月場找到沈國昌,捅了他十幾刀。隨後又開著車,去找顧笙笙。
柳萍知道沈妄的逆鱗,隻有毀掉顧笙笙,才能真正摧毀沈妄。她也要沈妄嘗一嘗,這摘心挖肝的痛。
柳萍沒有想到的是,自從沈妄車禍後,他的車都被改造加固過。她那一撞隻是逼停了顧笙笙的車。
司機和保鏢在短暫的暈眩後,飛快扶著顧笙笙下車轉移到安全區域,還返回救出了卡在座位上的柳萍和其他傷者。
那場爆炸裡無人傷亡。
席雪兒這才恍然大悟:“我說呢,這麼嚴重的車禍你怎麼一點傷也沒受。”
三人正說著,門被砰一聲推開了:“顧笙笙你沒事吧!”
顧笙笙嚇了一跳,轉過頭去。門口那冒冒失失的人戴著大墨鏡,半長的卷毛紮在腦後,正是謝子卿。
謝子卿不知聽誰說顧笙笙出了車禍,從劇組直接趕來了。
五分鐘後,顧笙笙把這個驚險故事再一次原原本本跟謝子卿講了一遍。她怪感動地對謝子卿道:“沒想到你這麼關心我。真是好朋友。”
謝子卿撓了撓頭,彆彆扭扭地道:“早知道你沒事,我就不來了。我都沒跟劇組請假!”
幾人正說著,李竟送了奶茶進來。
顧笙笙先偷眼看門口,發現沈妄不在,趕緊端起來喝了一口。安荷也拿了一杯,剩下最後一杯送到席雪兒麵前。
李竟道:“三分糖去冰,是席小姐喜歡的口味。”
“哇哦。”顧笙笙和安荷一個捧臉一個憋笑,看席雪兒作何反應。
誰知席雪兒一翻白眼:“我最近減肥。”
李竟受了她這個白眼,好脾氣地笑笑,把奶茶放下就出去了。
誰知謝子卿端起奶茶就喝:“我正好渴了。”
席雪兒阻攔不及,一套連環掌拍在謝子卿背上:“誰讓你喝的誰讓你喝的!”
謝子卿沒提防,噴了一衣襟的奶茶:“咳咳咳……你不是不喝嗎?我賠你一杯行了吧?”
席雪兒憤怒道:“我就要這一杯!”
幾人吵吵嚷嚷,過了會兒泡泡和經紀人也相攜而來探望顧笙笙。大家歡聲笑語,一起吃顧笙笙床頭的果籃。
直到沈妄出現在門口。
眾人一瞬間就收了嬉笑,恭恭敬敬地向沈大總裁問好。
沈大總裁淡淡頷首,十分親民地跟眾人寒暄幾句。目光又轉向靠在床邊的謝子卿,親切地問候他的大堂哥。
謝子卿平生最怕自己那嚴肅的大堂哥,當即跳起來站得筆直,嘴裡的半個橙子硬生生咽了下去,差點沒噎死。
顧笙笙嬌嬌地喊了一聲:“沈妄,你帶了什麼來?”
沈妄的嗓音裡瞬間有了溫度:“李嫂給你做了粥。”
沈妄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一一打開,拿出粥和幾樣小菜。他穿筆挺昂貴的商務西裝,雪白襯衫袖口下露出修長雍容的手,這樣一雙手用來夾菜盛湯不免顯得違和。應該說,在世人眼中眼中,沈妄好似不食人間煙火。他就像一台精密的儀器,進食也隻為維持儀器的運轉。
可沈妄現在一邊冷著臉,一邊用湯匙慢慢攪著粥散熱,再放到顧笙笙麵前,一連串動作自然嫻熟,卻半點不覺違和——隻因他身邊坐著顧笙笙。
沈妄周身冷厲肅殺的氣場,落到顧笙笙身上,就統統化作了繞指柔。
可惜這溫柔隻對顧笙笙一人,一抬眼,鳳眸裡的神色仍是冷得殺人。讓眾人紛紛想起自己還有要事在身,十分識相地起身告辭了。
礙眼的人都走光了,病房裡瞬間安靜下來。沈妄坐在床邊,拿濕毛巾給顧笙笙擦手,才端起粥喂她。
顧笙笙才吃過東西,不配合地躲閃:“不餓。”
沈妄伸出指腹,一點點擦拭她唇上的水漬:“真不餓?”
顧笙笙抿住唇,搖了搖頭。
粗糙指腹一點點蹭過她柔軟紅潤的唇角,探到濕潤齒間,沈妄的嗓音變得沙啞:“那我餓了。”
淺淺緋色沿著顧笙笙眼角眉梢漫開,她睫毛忽閃忽閃,用一種天真的眼神望住沈妄:“那……那你敞開了吃。”
沈妄的眼神瞬間就野了。炙熱的氣息從他身上迸發,將顧笙笙席卷其中。
……
秋高氣爽,山道邊的鳳凰花開儘了。
柳萍的案件終於審理完畢。
柳萍捅傷沈國昌,惡意製造連環車禍,可惜沈國昌沒死,顧笙笙也毫發無傷。隻有她自己撞斷了幾根肋骨,事後接受審訊時,還胡言亂語地道出了當年沈妄車禍的真相。
是柳萍找人在沈妄的車上做了手腳,還讓司機反鎖了車門。
柳萍的語氣淬了毒,笑容詭秘地說出無人知曉的秘辛:“你這個煞星命怎麼那麼硬啊,明明車頭都撞凹了,車門都鎖死了,還能自己從窗戶裡爬出來……”
“可我的霆琛……我的兒子卻回不來了!”
柳萍嚎啕起來,用頭猛撞牆壁。幾個護士迅速衝進來按住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醫生對柳萍的精神狀況作了評斷,她在接受審訊後會被送進精神病院關押起來。沈國昌還在病床上躺著,是沈老爺子親自簽的字。
柳萍會承受著喪子之痛的折磨,在這裡關到死。
而沈國昌被捅傷後摘除了一個腎臟,養好傷後就被沈老爺子送出國去,料想他在鳥不拉屎的加國再也浪蕩不起來。
沈家萱也被送出國去,就讀一間管理嚴格的女校。
而沈霆琛,則由沈老爺子帶回老宅。
是的,沈霆琛沒死。天道最後偏愛了他一次,在心臟停跳後幾分鐘後又活了過來,隻是暫時沒有恢複神智。沈老爺子決定將他帶在身邊,親自管教。
沈老爺子搬來彆墅時,隻帶了隨身的行李,離開時卻載著好幾車的東西,其中最多的就是顧笙笙親手做的點心和臘肉。沈老爺子沒少在那些老朋友麵前炫耀自己孫媳婦兒的好手藝,這次自然要多帶些回去分發。
沈老爺子是趁天沒亮的時候離開的,企圖偷偷運走饅頭小狗。
被沈妄當場截獲。
沈老爺子先是死不認賬,催促司機:“彆理他,快開車!”
沈妄穿著運動短袖衫,卻絲毫不影響氣勢,一手隨意搭在車窗上阻止沈老爺子關窗的企圖,一雙鳳眸淡淡在車廂裡掃了一圈,喊了聲:“饅頭。”
“汪!”一堆包裹下,瞬間冒出個毛茸茸狗頭來。
饅頭快樂地吐著舌頭,衝沈妄叫喚。
沈老爺子見被抓包,立刻驚訝道:“哎哎哎,饅頭你怎麼鑽車上了?啥?你想跟爺爺走哇?”
沈妄哭笑不得:“這是笙笙的小狗。”
沈老爺子聞言,一梗脖子:“拉倒吧!笙笙成天就顧著跟你膩膩歪歪,根本沒空管饅頭!閒得它成天在院子裡刨坑!怎麼,它樂意跟我回去還不成了?!”
沈妄聞言,輕輕咳嗽一聲。這話倒是不假,小狗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喜歡粘著人,要人陪。可沈妄和顧笙笙眼裡隻有彼此,饅頭小狗倒是跟著爺爺的時候多一些。
沈老爺子覷著沈妄神色,老臉一皺:“哎,可憐我這孤伶伶的老頭子啊,孫子不陪我就算了,連條小狗都舍不得給我留……”
沈妄無法,隻好跟顧笙笙商量。兩人一致決定將選擇權交給饅頭小狗。
饅頭頭也不回地跟著沈老爺子跑了,還汪汪著催促開車。沈老爺子慣孩子,什麼好吃的都給汪,饅頭可不傻!
就這樣,顧笙笙和沈妄又恢複了二人世界。
顧笙笙將自己的直播事業重新撿了起來,偶爾拍幾個廣告,剩餘的時間都和沈妄膩在一起。沈氏集團在沈妄的領導下越發壯大,而他也逐步將工作移交給助手,以騰出更多時間陪伴顧笙笙。
謝子卿又是今年的影帝,而安荷也得到了最佳女演員的獎杯。席雪兒和李竟逐漸有了進展。周未加薪了。楚眉也在沈氏集團裡逐漸嶄露頭角。泡泡也成為了業內有名的化妝師……
……
大家都在成為更好的自己。
立冬的這一天,南半球的陽光依舊溫暖如春。不遠處海天一色,浪花一**拍打沙灘。
顧笙笙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覺。醒來時,望著被風卷起的白色窗簾和窗外的海景,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哢噠一聲。
沈妄從門外走進來,手中的餐盤散發出牛奶和麵包果醬的香氣。他今天格外地英俊,純黑色禮服勾勒出他挺拔修長的身軀,烏黑短發都固定上去,將整張俊美矜貴的臉展露出來。
顧笙笙一瞬不眨地看著沈妄,眼神逐漸濕潤明亮起來。
她就著沈妄的手,一口口喝牛奶,連自己不愛吃的雞蛋也全部吃光。
沈妄道:“怎麼這樣盯著我?”
顧笙笙眼神有些茫然:“我……我覺得很久沒看見你了。”
沈妄眉梢一揚,含了一縷調笑意味。還沒開口,顧笙笙睫毛一顫,兩顆圓圓眼淚吧嗒滾了下來。
沈妄呼吸都亂了,忙道:“怎麼了?彆哭,笙笙,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沈妄抬手摸顧笙笙的額頭,卻被她抓住手,嗚嗚咽咽道:“沈妄,我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夢到自己回家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嗚……”
夢裡的一切是那麼真實。
她昏迷不過短短一夜,可她在夢裡仿佛經曆了很久很久。她回到了自己的家鄉,追捕她的壞人都被魔龍殺死了。可她怎麼也找不到沈妄,找不到回來的方法。
那些日日夜夜的思念刻骨銘心,曆曆在目。
她埋進沈妄懷中,聞著他身上特有的炙熱氣息,忽然放聲大哭起來,宣泄著心裡的委屈。
沈妄鐵一般的胳膊緊緊圈住顧笙笙,用懷抱和吻安撫她。
顧笙笙抽噎著抬起頭來:“沈妄,如果我不見了,你會找到我嗎?”
“會。”沈妄的回答沒有半點遲疑,鳳眸裡燃燒著愛意,一字一頓:“上窮碧落下黃泉。”
顧笙笙破涕為笑,將眼淚蹭在沈妄的頰邊,小聲而篤定道:“我也是。”
沈妄揉一揉她的後頸:“不哭了。今天你可是新娘子。”
沈妄和顧笙笙的婚禮,在南國的私人沙灘上舉行。
古老的教堂,聖潔的白鴿,千萬朵紅玫瑰鋪成地毯。安荷,席雪兒,李竟,周未,楚眉,泡泡,顧嶼,謝子卿和他的哥哥們……所有的朋友們都來了。
在神父和好友們的見證下,顧笙笙和沈妄交換了誓言和婚戒。
教堂的鐘聲敲響,沈妄打橫抱起顧笙笙,大步走出教堂。朋友們鼓著掌,笑著追了出來。
“喂笙笙,該拋花球了!”
顧笙笙一手攬著沈妄的脖子,一手舉起懷中的玫瑰花束。
席雪兒跳起來,舉著手直搖:“笙笙!拋給我拋給我!”
大家一陣騷亂:“你們不要擠呀,笙笙,你瞄準我!”
“笙笙,我們才是好姐妹啊!給我!”
個個都是好朋友,顧笙笙遲疑不決,仰頭問沈妄:“該拋給誰呢?”
沈妄含了一縷笑,低聲道:“拋給誰都好,我們該去洞房了。”
顧笙笙臉一熱,隨手將玫瑰花球拋了出去。
姑娘們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把湊熱鬨的男人們全搡出決賽圈。雪白花球被拋來搶去,洋洋灑灑飛了漫天花瓣。
誰也沒注意一對新人坐上了車。
顧笙笙和沈妄攜手,相視一笑,古董敞篷跑車揚長而去。
海風吹過,卷起新娘的雪白頭紗。
長長的頭紗如煙如霧,撩過雪白花球和眾人指尖,飛入了陽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