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
她每說一句,當當就會被打一次。到後來,當當的臉高高腫起,也沒有一人前來救她。
當當想起媽媽說的話,現在滿心都是悔恨和痛苦。她含著淚,再沒叫出聲音來。梵梨現在在上課。如果讓梨子知道,梨子一定會再幫她出頭的。她不能把梨子拉下水。
梵梨確實沒發現當當後來又遇到了什麼麻煩,因為,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有時從一個教室去另一個教室的路上都在看書,沒發現周圍發生了很多事。
一回,她和琉香在教室裡等上課。前排有一個男生在哭號,她也隻是繼續低頭讀書,雙手堵進耳鰭裡。
那個哭泣的聲音,居然是源自一個逆戟族男生。琉香仔細一看,清瘦白皮小帥哥,是悍公主的男朋友沒錯了。他淚水嘩啦啦地往外流,像珍珠項鏈一樣被海水衝走,聲音無比幽怨:“她怎麼會這麼對我!!跟她在一起之後,我對彆的女生看都不看一眼,她要星星我就不給月亮,要想躺著我就抱她、絕不讓她遊著,要想藍鰭金槍魚我就絕不給她做黃鰭金槍魚,現在她居然天天跟那個死章魚混在一起,我真的太傷了!!”
麗娜“噗”地笑了一聲:“那沒辦法,誰叫你隻有兩隻手。”
“麗娜姐,你還刺激我!!我隻要想到她是怎麼跟那個死章魚搞在一起的,就整夜不能入眠!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悍公主男友揉了揉眼睛,“我不管,我也要劈腿,才會心理平衡。”
“可以啊,我覺得她不會介意的。”
悍公主男友卻突然停止了哭泣,冷靜地搖搖頭:“不行,我如果劈腿,她會甩了我的。”
“那倒不會。以我對她的了解,她還是會和你時不時約個會,春風一度什麼的,但可能不會太頻繁和你交尾了。她對這事興趣很濃厚,你知道的。”
這是一個很無解的問題。悍公主男友除了哭,什麼也不能做。
以前還在讀高中時,琉香就知道悍公主是多偶製狂熱愛好者,後宮佳麗三千,皇後總在哭泣。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她的男朋友哭訴。雖然覺得這樣對這逆戟男孩子很不好,但她竟然莫名覺得……有些爽。
畢竟海洋族女孩子,大部分都過得太卑微了——不,隻要女人開始需要婚姻,都會過得很卑微。
如果女人可以不要婚姻,真的能比男人瀟灑很多。
她當了“黑珊瑚女神幫”的黑粉這麼多年,這也是她第一次發現,被她們瞧不起,她的感覺是憤怒;但被霏思瞧不起,她的感覺卻是惡心。
尤燦更讓她覺得嫌棄。不光是因為他幫著霏思,還有個原因是他的種族。
小醜魚在製藥業有重要的作用。
海葵美,卻有毒,海族公民如果想治療被海葵蜇傷的部位,可以用醫藥商販賣的“小醜魚解毒藥劑”塗抹身體——不同海葵的毒性不同,在海葵裡生存了一段時間的小醜魚就會分泌相對的免疫粘液。於是,醫藥商就會在工廠裡養殖幾百種海葵,把小醜魚放置其中,提煉它們分泌出的抗毒粘液,再讓按魔藥師給的方案對其進行綜合調配,生產出可以治療絕大部分海葵毒的藥劑。
想到尤燦得意洋洋地說自己不怕海葵,琉香就會想到她在小醜魚藥劑公司上班的父親,那個劈腿的懦夫。
不怕海葵蜇這一個弱爆了的技能,到底有什麼好驕傲的啊。在一個充滿鯊族、逆戟族甚至海神族的學院裡,他的自信到底是哪裡來的?而且,誰都知道,離開她以後,他不可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女朋友。可是他卻對自己一點數都沒有,一個勁兒幫著霏思那個村姑說話。不知道具體情況的人,說不定還以為他們倆才是一對呢。
剛好這時,尤燦進入教室。她就越看他越不順眼,拿起書,起身就換位置。
琉香的這些情緒波動,梵梨也一點都沒感知到。她整日為無法學習奧術和黑線男的咚咚聲發愁。直至半個月過後,奧術史講課前,又一個被綠的男生找她哭訴。
不過這一回不是悍公主的男朋友,而是琉香的男朋友。而且就在這半個月裡,尤燦戴綠帽的傳聞已經無人不知了。
聽說琉香和彆的男生牽手逛街,梵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啊,你們才在一起沒多久?”
“事實證明,可能的。”尤燦弓著身子,把臉埋在雙掌中,聽上去很頹廢,“我看到她挽著他的手,就像最開始挽著我一樣,隻是沒有牽著。當時我立刻就給她打了電話,看見她接了電話,告訴我,她一個人在回父母家的路上。”
“彆難過……”梵梨把書倒扣在桌子上,“說不定是有什麼誤會呢。”
“我也希望是誤會。希望她告訴我,那是她的表兄或者什麼的……”尤燦轉過頭來,眼神很絕望,“女神,你能幫我找她聊聊嗎?我……我現在沒有麵對她的勇氣。”
“我很想幫你,但怎麼說,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不太好插手……”
“拜托了。”尤燦少有如此堅定強硬的時候,“我真的不敢找她,一想到她,我現在都會有些發抖。你如果不去,就沒人會幫我了……霏思和她不對付的。”
梵梨後來拒絕了好幾次,尤燦卻無論如何都不放棄,最後她被迫點頭,說自己試試看。
還有三分鐘上課。星海跟幾個男生進來,到梵梨身邊時,那幾個男生紛紛起哄,猛撞他,想把他撞到梵梨身上。星海拚儘全力按住桌子,才沒被推出去。梵梨轉過頭和霏思講話,但小臉都紅成了粉撲撲的,明顯是在回避這局促的一幕。
“你們不要鬨了……”星海想要躲開這些男生。
“你才不要裝了!體育館告白的時候那麼大膽,現在在人姑娘麵前反而害羞啦?”
“梵梨,你看我們星海怎樣啊?可以的話,就給個交尾的機會唄!”
男生們鬨得厲害,星海卻有些生氣了:“不要說這些了,上課!”
這一幕都被門外的夜迦看到了。他在外麵咳了一聲,慢慢遊進來,教室裡才恢複了安靜。星海在梵梨身邊坐下,在隔音術中對梵梨悄聲說:“對不起,梨梨,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的。”梵梨跟他一樣,都看著桌上的書,不敢迎接對方的視線。
夜迦假裝無事發生,開始上課。但整堂課上,他一直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這對小年輕,發現梵梨害羞得有些過了,並不像單純被追得很困擾。下課後,他回到辦公室,給蘇釋耶打了一個電話,被掛斷了。過了23分鐘,蘇釋耶才回撥過來:
“剛才在開會。什麼事?”
“其實,蘇釋耶,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到現在還不撤走‘監視器’。”
“為什麼要撤走?”蘇釋耶的聲音像潛伏在夜裡的深冰,有一種與他自身氣質截然不同的禁欲感。
“繼續這樣通過星海監控梵梨,意義何在?你應該不難看出吧,星海和梵梨有點不太對勁兒了。”
夜迦記得很清楚,最初蘇釋耶弄這個“監視器”,就是為了透過梵梨的同學星海,監視蘇伊身體的動向,以及確認梵梨是不是蘇伊偽裝的新身份。而現在他已經有了明確結果,卻還在繼續監控,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最近很閒是麼,為了這種小事都要給我打電話?”
“我可沒有最近很閒。”夜迦輕鬆自在地撥弄著自己的長發,“我是一直都很閒。閒到想不通這事,就跟極地短暫夏季中的雄企鵝一樣著急。”
“那你應該去找你的雌企鵝,不應來找我。”
“現在在梵梨已經沒什麼疑點了,你還不趕緊停止監控?要知道,星海隻是個普通的大學生,他並不知道聖都黨政府在監視他。所以,他如果追到了梵梨,可能會做一些很辣你眼睛的事。例如,他倆接吻,你也看著?”
“你沒見過彆人接吻?”
“他倆交尾,你也看著?”
“交尾怎麼了,我又不是處男。”
“蘇釋耶,我以前以為自己已經挺變態的了,現在沒想到你比我還變態!”夜迦捂著眼睛,深感窒息,“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你會以第一人稱視角代入星海,然後和梵梨……作為多年老友,我想說,我知道你工作壓力大,總想玩點刺激的。那麼,你可以去隕星海溝玩深潛蹦極,可以在全聖都艦艇運動競賽的賭艦場投個八百萬浮,可以去角鬥場第一排看奴隸肉搏大白鯊,可以讓六個鯊族妹子、六個逆戟族妹子穿上性感的球服,組成兩支尾球隊,到白鷹宮殿陪你解鎖新姿勢——我相信你應付得來的,但現在這事無聊且變態,你得停下來。”
“怎麼變態了?”蘇釋耶聽上去無比平靜,顯然對他前麵的提議毫無興趣。
“你要麼彆再看了,要麼把星海殺了,不然你早晚得親眼看見彆的男人怎麼搞蘇伊的身體啊。不對,不光是能看見,你還能和他有同步感受……吾神深藍啊,這太雷了!”
“夜迦,你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蘇釋耶淡淡笑道,“堅強點。”
“是我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嗎?”夜迦深吸一口氣,“星海如果知道,會感到頭上很綠很難受的。你對他有沒有一點尊重感呢?”
“尊重星海?”蘇釋耶輕輕笑了兩聲。
“行吧,為了幫聖耶迦那政府省掉一大筆昂貴的獨.裁官專屬心理輔導費,我現在就去把星海消滅了。”
“那可不行,這是違法的。”
“我是產生幻覺了嗎,蘇釋耶跟我講殺人違法?”
“我是光海獨.裁官,當然遵紀守法。”
“……”夜迦無力了,“最後一個問題:你不會跟星海一樣,愛上梵梨吧?”
“你說呢。”
夜迦陷入了回憶。他記得很清楚,七十多年前,蘇釋耶曾經有一個相處了長達兩年的半公開女友,紅月海的名演員。聖都黨270萬士兵裡,有153萬人都在宿舍牆壁上貼了她的海報。她專門唱歌為他慶生,為他搬到聖耶迦那,與他一同出入各種社交場所,兩個人感情濃度高得像馬上要結婚一樣。但他們最後還是崩了。後來她搬回了落亞,在聚會上偶遇夜迦。她靠在夜迦的懷裡醉醺醺地流淚,就像重放了她在經典電影《落亞淑女》中的畫麵:“我不要蘇釋耶的物質幫助,不想更出名,這些東西我都不缺。我知道他最後會娶聖提風晉,或米瑟尋月。我隻想要他吻我一次。不是隻輕輕碰一下嘴唇,不是吻額頭,是真正的吻。布可公子,你懂我的意思嗎?真正的吻。”
“他一開始跟你說過不會和你接吻嗎?”夜迦說道。
“說過。”
“那麼,他最後也不會吻你。”夜迦遺憾地拍拍她的背,為她倒了一些酒,“蘇釋耶就是這樣的人。”
想到這段過去,夜迦還是不得不感慨蘇釋耶太冷血了。因為在他看來,如果接吻能取悅女性,他就很樂意提供這項服務。他不太懂蘇釋耶的腦回路,隻能歎一口氣:“是我想太多了。你這種從來不跟女人接吻的男人,沒有‘愛’這種功能。”
“還是你了解我。”蘇釋耶笑,“我還有事,掛了。”
***4.3小劇場***
梵梨:“等等,之前我和星海相處的每一個細節……?”
夜迦:“Oh yeah。他都能感知到。變態嗎?”
梵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