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伊, 我很痛苦,為什麼會發生這麼無可挽回的事……你是我未來的妻子啊,你現在大著肚子, 要我怎麼辦……”
梵梨平靜地看著他:“你彆指望我墮胎, 我可以接受退婚,不接受墮胎。”
被她拆穿了心事, 希天有些尷尬, 隻能轉移話題:“退婚, 怎麼退?我們倆現在政權都不穩定,退婚等於讓彆人有機可乘。”
“我隻想確保光海是安全的, 隻要不是蘇釋耶, 誰來統治都可以。可能你放不下,這就要你想清楚該怎麼做了。”
“不, 你真的不懂我……與其說我是恨你, 不如說我是恨蘇釋耶,他撿了好大的便宜!蘇伊,你一直是一個理性、端莊又自愛的女人, 我當初放你去布局,就是因為相信你, 而你……”
“你太糾結了。”梵梨歎了一口氣, 把手裡的書合上,“我們倆隻是合作關係,你糾結那麼多做什麼呢。”
聽到這裡, 希天抬頭看著她:“合作關係?”
“對。沒必要整得跟在談戀愛一樣。”
說完以後, 她看見在流動的水光中, 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無辜, 又有些悲傷, 似乎並沒他表現得那麼憤怒。她不確定地說:“……對吧?”
“對,隻是合作關係。”他咬了咬牙,“你跟那個男人的事,多少人知道?”
現在想到蘇釋耶,梵梨的心都快碎了。
“就隻有我和他知道。”她麵無表情地說著,內心深處卻被悲傷浸泡得快窒息了。
“那你最好是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我不會說的。”如果他不提,她本來就打算把這段過去埋葬在記憶深處,腐爛到塵埃裡。
最後,希天聲音微弱地說:“蘇伊,對不起,我對自己的妻子要求很高,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真是讓人窒息的男人啊。梵梨吐了一串泡泡,有些不耐煩了:“加斯殿下,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隻想廢除奴隸製,對政權穩固興趣並不大。所以,我對你是無所求的。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主動宣布取消婚約的消息。”
“你厲害。你真的厲害。”希天自嘲地笑了起來,“你記得,不管以後發生什麼,都是你自找的。”
“行。”
希天第二天就和一個倒追自己很久的女生交尾了,然後開始了漫長的報複性浪跡花叢之旅。可是他很痛苦,腦中總是出現她被蘇釋耶壓在身下的畫麵,覺得又是羞恥,又是憤怒。
知道自己懷孕以後,梵梨心情反而放鬆了很多——原來這段時間的情緒波動,都是跟身體有關的。她把受精卵在體內凍結住,又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海神族女性最舒爽的一件事就是,凍住受精卵,對身體沒有任何影響,想什麼時候生就什麼時候生,但在凍結期間,不能再懷上第二個孩子。反正近期她也沒有懷其他男人孩子的想法,索性就讓受精卵就這麼凍著了。
10月1日,梵梨與希天在聖耶迦那光海神殿正式舉辦了婚禮。
因為七海統一,這場婚禮隆重與宏大的程度,甚至遠超當年蘇釋耶與聖提風晉那一場。婚禮上,七大宗主都帶著宗族成員前來參加,各海政客、軍閥名將、商業巨頭、學者專家……每一名賓客,在各字的領域中都能叫得出名字。
露天的穹頂中,光華灑落神殿,照亮了希天雪白的托加、黃金額飾、黃金耳墜和曳地披風。他的輪廓深邃,氣質威嚴,與所有人一起等待新娘的到來。
然後,在藍鯨與聖童們的歌聲中,四隻小海豚的頭部綁著純白足絲係的蝴蝶結,它們叼著梵梨的婚紗一角,徐徐遊入神殿。
跟在婚紗後麵的是一群可愛的小孩子,帶頭的是長大了一些但尾巴依然肥嘟嘟的小羽燼。他和孩子們都拎著籃子,裡麵裝滿了紅藻,一邊遊一邊往水裡撒藻。
雪紗邊緣都是手工編織的金色水紋,半遮半掩著梵梨窈窕的身段。隨著歌聲起落,人們帶著笑意的目光注視,她泛著聖光的尾鰭也在水中翩翩起舞。那一顆篆刻了“贈吾妻”的深藍大鑽石,就在她的尾根反射著動人的水光。
她隔著頭紗,她抬頭看了一眼希天。
那雙眼睛,比那顆鑽石還要藍。
希天呆住了。
從她一路遊來的過程中,希天的目光再也沒有離開過她。直至後來,大祭司在祭壇上,手捧經文,念誦著婚禮誓詞,他都沒順利地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隻是恍惚地配合接下來的婚禮流程。
隨後,大祭司宣布他們可以接吻了。
小海豚揭開梵梨的頭紗,露出了新娘端正到幾近完美的臉龐。她微笑著看他。
心跳幾乎把希天震得雙手發涼,他握了握雙拳,告訴自己不要緊張,然後捧著她的臉,吻了她。
當全場響起劇烈的掌聲後,他覺得那一刻時間太短,又太長。
這一天的梵梨無比美貌動人,風晉、霏思、和歌、紗紗、尋月閨蜜團都當了她的伴娘,喜極而泣,送上了最甜的祝福。夜迦和另外四名宗族公子組成了伴郎團,但他們就敏感多了,聊天總會刻意回避那個曾經最有存在感,現在卻缺席的故友。
“你總算還是嫁了。”儀式結束後,夜迦對梵梨微笑道,“我以為你這輩子都嫁不掉了呢。”
“我怎麼也得趕在你嫁人之前嫁掉呀,你說是不是,萌妹子小夜?”
“???”
梵梨雖然笑著,內心卻對這場婚禮毫無波瀾。她一早就給這段婚姻定位了,所以,她覺得隻要儘了妻子和合作夥伴的義務就好。
用餐時間裡,希天在彆人麵前洋洋得意地說,要給自己老婆蓋一座大神使宮殿,名為“蘇伊宮”。
梵梨完全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趕緊在他耳邊低聲說:“彆,現在戰後全光海經濟都需要修複,不要花太多錢在鋪張浪費上。”
“我親愛的太太,你是第一任擁有極大實權的大神使,怎麼能沒有宮殿?”
“不用修。隻要對外公布我和你住在一起,一點也不會沒有排場。公義之殿已經很華麗了。”
聽見那個“對外公布”,希天沒來由地感到煩躁:“政治聯姻,不用住在一起。”
“也是,那你隨意安排吧。反正我是不主張修的。”
梵梨有些無奈,離開他身側,到自己朋友那邊聊天去了。看見她的背影,希天更加憤懣了,而且是越想越生氣。但他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情緒,結果把自己氣到新婚之夜都沒有和她獨處。
梵梨隻當希天是跟兄弟們喝酒去了,沒太當回事,第二天她就換回了普通的衣服、戴上了眼鏡,回到研究院裡乾活去了。
希天連續消失了一周。梵梨有些擔心,主動打了一個電話給他,問他在做什麼。他的態度很冷硬,似乎在賭氣。她看了看時間,想到自己還要繼續與聖耶迦那**官約談法案擬定的事,客套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
四日後,法案終稿確認下來,梵梨在研究院收到了文件,興奮得猶如快樂飛舞的小鳥,拿著這份稿子趕到了希天的彆墅中。她遊到二樓臥室的門前,結果看見大床上,氣囊鼓起,希天和一個海神族少女都待在裡麵,沒穿衣服,正以陸生狀在激情四射地翻來滾去,吻得如饑似渴。
梵梨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她是該走呢,還是該禮貌地敲門表示自己來過呢?
就在她正在糾結的時候,那倆人發現了她。少女尖叫一聲,縮到了床腳,希天則是先一驚,然後露出了一臉尷尬之色。
少女這是第一次看見梵梨本人。隻見梵梨穿著白大褂,高高的鼻梁上架著眼鏡,一頭蓬鬆的卷發都梳成了馬尾,幾綹碎發落在雙頰,卻有了修飾的功效,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嫵媚。她沒有化妝,嘴唇卻紅潤飽滿,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頗有距離感的知性氣息。
“蘇、蘇伊院士……”少女用衣服擋著胸口,從床上爬下來,進入水中,立刻變回了海生狀,邊爬邊遊地趴在了梵梨身下,拽了拽她的白大褂,梨花帶雨地嗚咽道,“你不要怪加斯殿下,都是我太愛他了,情不自禁才會發展成今天這樣。我知道你們才新婚,我就這樣破壞了全光海最完美的一對夫妻的感情,都是我的錯,我是壞女人,我是禍水,你們可千萬不要因為我離婚啊……”
“那個……這位小姐,我有點急事,麻煩稍微讓一讓。”梵梨繞過她,遊到了希天麵前,把文件遞給他,“這個你這兩天抽空看看,沒問題的話,就可以正式啟動了。”
“然後呢?”希天冷冷地抬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