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伯府(1 / 2)

大魏朝,仁宗中期,京城永昌伯爵府。

椒蘭院正方內傳出壓抑的痛呼,伯爵府二房夫人金氏正在經曆生產,腹中疼痛越來越重,金氏算是能忍,此刻也滿頭大汗,慘叫連連。

屋外,趙老夫人端坐在上首,手握佛珠,不止默誦佛經,任由桌上的茶水涼透也不沾一口,顯然等得心焦。

隻是她年事已高,等得久了,額頭便冒出細汗來。

永昌伯爵夫人劉氏見了,忙勸道:“母親,雖已入秋,這天氣卻還熱,婦人產子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不如母親先回去歇一歇,媳婦在這邊盯著就是。”

趙老夫人卻搖頭道:“不看著孩子出生,我不放心。”

“這可是你二弟唯一的骨血,絕不容有半點差錯。”

劉氏臉色不變,點頭道:“既然如此,母親不如用一些茶水點心,若不然時辰久了,身體哪裡吃得消,二郎自來孝順,若是他還在,定然也見不得母親這般憂心。”

趙老夫人聽了,這才歎了口氣點頭應下。

丫鬟們迅速重新上了茶水點心,都是溫度剛好,吃起來也方便的。

趙老夫人嘗了幾口,又說道:“你也吃一些。”

“最近正忙著祭祖,家中諸事繁雜,作為當家主母原本就分身乏術,偏偏老二家的不爭氣,在這當頭發動了。”

劉氏知道老夫人這話一是體恤,二也是為金氏開脫,忙笑道:“母親這是哪裡的話,這原本就是媳婦該做的,再說生孩子的時辰天注定,哪能怪到弟妹頭上去。”

“你慣來是個懂事的,最知道體諒人。”趙老夫人滿意的誇了一句。

劉氏剛要說什麼,卻被裡頭一聲慘叫打斷。

她眉頭微蹙,麵露擔憂,朝著趙老夫人看去,果然見她神色也有些不好。

劉氏忙安慰道:“母親,弟妹雖剛滿九月,但也算足月了,且有產婆和太醫伺候,定然能安安穩穩產下小侄兒。”

趙老夫人摩挲著佛珠:“若能母子平安,信女再不求其他,來日定會為佛祖塑造金身,還請佛祖保佑。”

“是啊,隻要母子平安,弟妹後半生也算有了依靠。”劉氏說道。

屋子裡頭,兩個產婆滿頭大汗,倒是比產婦更要狼狽:“宮口已經開了,怎麼還不見動靜。”

“胎位是正的。”

“胎兒大了些,怕是卡住了。”

大丫鬟珍珠急得火燒眉毛,連聲問道:“兩位嬤嬤還請想想法子,隻要母子平安,到時候定有重謝。”

產婆皺眉道:“二夫人明明才剛九月,怎麼摸著這胎兒有些過大。”

金氏雖痛苦難忍,卻也聽見產婆的話,掙紮出聲:“怪我怕虧著孩子,日日進補,如今反倒是不好生了。”

珍珠忙道:“夫人,快彆說話耗費力氣,您再喝幾口參湯,小少爺很快便能落地。”

金氏勉強喝了兩口,便搖頭拒絕,實在是喝不下去。

原以為官人去世那時,她已經體會過一次刺骨之痛,再不怕其他,誰料到跟生孩子比起來,竟是小巫見大巫。

又過了一個時辰,金氏隻覺得自己死去活來,孩子偏偏還沒出來。

這下子連產婆都慌了:“這麼下去不行,二夫人若是脫力,孩子和大人都會有危險。”

“那怎麼辦?”珍珠急得直哭。

產婆收拾好床褥:“先請太醫進來看看。”

門外的趙氏婆媳見請進了太醫,便知道情況不好,忍不住跟著擔憂。

趙老夫人念誦佛經的速度更快了,劉氏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滿臉焦心的往裡看。

偏偏生孩子這事兒,旁人的擔憂也無濟於事。

一直候在隔壁的太醫被帶進來,等看見產婦臉色慘白,他忙上前查看,這一看就皺眉:“胎兒過大,夫人的骨架又小,若這麼下去怕是會一屍兩命。”

珍珠自己還是個未經人事的丫鬟,聽見這話身體一軟,竟是拿不出主意來。

產婆對視一眼:“不如出去問問趙老夫人和伯爵夫人的主意。”

“不行不行,太醫,請您一定要保住我家夫人性命,其他的,其他的都好說。”珍珠跪著求道。

她心知杜明,金氏腹中的孩子,是已經過世的趙二郎唯一遺腹子,不用想也知道趙老夫人會選什麼。

太醫無奈道:“這孩子生不出來,大人定然也是保不住的。”

至於損傷孩子的法子,在場眾人都知道永昌伯爵府的情況,心知肚明趙家絕不會同意。

金氏忍著疼痛,奄奄問道:“太醫是否有法子能讓孩子安全出生?若有就用吧,不必顧惜我的性命。”

珍珠訥訥喊了一聲夫人。

金氏抓住她的手:“好珍珠,這是我與官人的孩子,也是我的性命。”

珍珠一串串眼淚往下掉,卻再也沒有阻攔。

太醫又說:“老夫有一法子,能讓夫人在短時間內聚力,隻是生產過後,或有損傷,不過隻要好好調養,十年八年或許還能養回來。”

金氏慘笑道:“自古以來婦人產子,就沒有不損傷身體的,太醫不必顧慮。”

太醫點頭,立馬打開隨身藥箱,取出裡頭的金針和藥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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