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伸手抱起孩子輕輕搖著:“七郎彆怕,娘親在這裡。”
趙雲安眨巴著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似乎在問怎麼了。
心底歎了口氣,金氏將孩子安置好,這才看向哭鬨不休的大嫂:“嫂子,方才你東拉西扯了半天,好不容易孩子回來了,你反倒是哭上了。”
金夫人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也是一瞧見外甥,想到你大哥還身陷囫圇,這才一時沒忍住。”
“臨走之前,老爺還笑著說等他回來,指不定外甥就出生了,正好能給他洗三,誰料到……”
“妹妹,你是知道的,從小到大老爺最疼你,當初你出嫁,他舍得拿大半個金家陪嫁,若非如此,如今也不用到處奔波。”
金氏眼神微冷。
珍珠在旁冷哼道:“舅夫人這話說的,活像是咱家夫人害了舅老爺。”
金氏看了眼丫鬟:“珍珠。”
金夫人連忙解釋道:“妹妹,我沒這個意思,隻是心底掛念老爺的安危,這才口不擇言。”
從小在哥嫂手底下長大,金氏哪裡不知道這個嫂子的性子,對她這話不以為然。
打斷金夫人的哭訴,金氏皺眉問道:“嫂子休要哭哭啼啼,哥哥到底去了哪裡,發生了何事,你倒是從頭至尾一一說來,若不然我就算是想幫忙,也是幫不了的。”
金夫人這才收了眼淚,哽咽道:“原本是好好的做生意,誰知道到了江南地界,竟是得罪了當地的知府,那知府蠻橫無理,將他下了大獄,下人花了不少銀錢疏通,可如今人還關在牢裡頭不得出來。”
“好不容易托了人送信進京,老爺隻說讓我來求妹妹,請永昌伯出麵。”
躺在床上的趙雲安聽了,很是憤怒的翻了個白眼,咿咿呀呀起來。
這大舅母欺負他親娘,既然要求大伯,方才在老太太屋裡頭不說,反倒是讓剛生產完的金氏幫忙,可見壓根沒把金氏的身體放在心上。
金氏摸了摸孩子的繈褓,確定他沒尿,皺眉道:“七郎怎麼了?”
“大約是餓了。”珍珠暗道,八成是見舅夫人欺負夫人,為親娘撐腰呢。
金夫人急聲道:“妹妹,你倒是給我一句準話啊,老爺從小錦衣玉食的,哪裡吃得了那個苦頭?”
“七郎,你也不希望舅舅出事,是不是?”
金氏沒搭理她,伸手將孩子遞給珍珠:“抱去奶娘那邊吧。”
趙雲安伸手拽住她的休息,不,我不走,我要聽舅舅家出了什麼事,弄清家庭環境才能舒舒服服躺平。
珍珠一看,忍不住笑道:“夫人,小少爺舍不得您呢。”
金氏也露出一個笑容來,低頭吧唧一口,親在了趙雲安額頭上,卻還是堅定的扯開衣袖:“快去吧,彆讓孩子餓著。”
任由趙雲安咿咿呀呀,依舊被珍珠抱到了隔壁。
出門之前,隻隱約聽見金氏冷硬的聲音:“平白無故怎麼會得罪知府,哥哥的書信呢?”
“在我這兒,我帶來了……”
再也聽不見金氏姑嫂之間的對話,趙雲安意興闌珊的閉了嘴。
等到了隔壁,聞到了奶香味,小嬰兒的身體立刻應激反應,不受控製的口水滴答滴,趙雲安不得不吧唧一下嘴巴,免得口水到處都是。
“看來是真的餓了。”珍珠笑著將孩子遞給奶娘。
趙雲安閉上眼睛,化悲憤為食欲,不好好吃飯怎麼長大,不長大怎麼享受生活?
瞧著小嬰兒吃奶的勁頭,一看就是身體強壯的,珍珠越看越是高興:“小少爺多吃點,多吃點才能快快長大。”
“等你長大了就能為夫人撐腰,到時候讀書考狀元,指不定還能為夫人贏一個誥命夫人,到時候風風光光的。”
奶娘也在旁邊逗趣道:“再沒有比七少爺更懂事的孩子,餓了拉了都知道哼唧,打小一看就知道聰明機靈。”
對身邊人的閉眼誇,趙雲安已經習慣了。
但讀書考狀元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輩子他要養好身體,吃嘛嘛香,好好享受生活,抱著這樣的目標,趙雲安吃飽喝足,再一次睡了過去。
趙雲安原本覺得,小嬰兒的歲月會很難熬,畢竟口不能言身不能行的,跟坐牢都沒差。
哪想到小嬰兒的時間過得飛快,往往吃飽喝足一覺醒來,又是第二天了。
除了吃,趙雲安唯一的愛好就是聽金氏跟珍珠翠玉幾個聊天,從她們的口中了解自己的生存環境。
讓他安心的是,雖說親爹早逝,但伯爵府也算勳貴,不缺吃不缺穿還有地位,更難得是親娘疼,大伯愛,祖母更是把他當做心尖尖。
洗三那日,趙老夫人說讓丫鬟收拾親爹的玩器,給他當念想。
趙雲安還以為也就是撥浪鼓,布老虎之類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