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已命三司草草結案,雷聲大雨點小。”趙雲衢才剛十歲,卻已經知道朝堂的事情。
趙駿點了點頭。
“可是暗地裡,兒子總覺得很是不安。”
趙駿反問道:“依你娘所言,珠玉郡主見到小七後宛若慈母,想必往後不會再害他,衢兒因何不安。”
趙雲安咬住手指,想起瘋郡主那詭異的歌謠,心底也很是不得勁。
趙雲衢眉頭微動:“可是要害小七的,真的是郡主嗎?”
屋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趙雲衢打量著父親的神色,揣測著他的心思。
趙雲安瞪著一雙紅腫的大眼睛看,想看看伯父的回答。
誰知半晌,趙駿長歎一口氣,親手將趙雲安抱起來。
自嘲道:“先帝不喜永昌伯府,若不是你祖母下嫁,恐怕爵位都不能保住。”
“今上倒是仁慈寬容,可惜他寵信祿親王,朝堂上除了王首輔一脈,再無人能與他抗衡。”
“伯府猶如小舟,顛沛無依。”
趙雲安躺在他懷裡,聽得耳朵都豎起來,才知道好好的伯府,居然是花架子。
趙雲衢不解道:“可兒子聽說,祿親王體弱多病,為人賢能,與人為善。”
趙駿卻反問道:“真正的善人,可會容忍膝下獨女行凶?”
趙雲衢愣住了。
趙駿看著孩子,陷入了回憶:“如今珠玉郡主的惡名,京城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她才幾歲?”
“年幼時候雖然驕縱一些,可也是懂禮數的宗室郡主。”
往深處一想,珠玉郡主身上處處帶著突兀。
趙雲衢忽問:“爹,兒子有一事不明。”
“都說郡主癡戀二叔,非君不嫁,可當年一個未娶一個未嫁,門戶也算登對,郡主既然得寵,大可以求了太後和聖人的旨意,二叔就算不情願,難不成還能抗旨不尊?”
“為何要鬨到如此境地?”
趙駿眼底閃過冷意:“是啊,為何要鬨到如此境地。”
“爹……”
趙駿收回寒意:“此事已了,衢兒隻需記得好好讀書,將來入仕才有一爭之力。”
“孩兒定會竭儘所能。”
趙雲安吐了個泡泡,拿不定大伯父到底知不知情,但瞧他的樣子,就算不知情,恐怕也是心中有數的。
隔了一日,祿親王的賠禮加倍的送上門來。
好幾大車的東西,沉甸甸的大箱子,幾乎快壓塌了永昌伯府的門檻兒。
金氏一聽就罵:“什麼勞什子賠禮,我不稀罕,快快讓人扔出去。”
白嬤嬤的腳剛剛能走路,聽見這話攔住道:“夫人,不可。”
“這是祿親王與祿親王妃送上門的賠禮,不收不成。”
金氏摟著孩子,罵道:“差點傷了我兒子,心底沒半點悔意,隻想做樣子給外頭看。”
白嬤嬤勸道:“王侯世家,曆來如此。”
“幸而七少爺安然無恙,夫人不如收下這些賠禮,就當是給咱七少爺攢私房錢。”
金氏心底知道,東西已經進了永昌伯府,她不要,也是不可能退回去的。
但她心底就是不甘:“嬤嬤,難道出生高貴就能為所欲為嗎?”
白嬤嬤知道她的心結,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咱們家七少爺何嘗不是出生高貴,等他長大成人,讀書認字,到時候為官當宰,再無人敢輕視。”
金氏很快回過神來:“你說得對,拿到手的東西才是真的。”
一個個大箱子最終還是抬進了椒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