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孟青霈甚至沒帶上大金貓。
趙雲安想把大金貓帶去椒蘭院養,誰知道貓還沒進院子,棉花就守在院門口一陣狂吠。
棉花個頭不大,叫聲卻凶悍的很,半點沒有在聽雨軒被欺負的可憐巴巴。
那囂張的姿態,帶著幾分狗仗人勢,完美詮釋風水輪流轉。
金氏連忙攔住了:“棉花,彆這麼凶。”
棉花這次卻不聽,守住自己的地盤,不準大金貓踏入半步。
大金貓坐在趙雲安的懷裡,居高臨下的看著那狗崽子,眼神帶著鄙夷。
“這可怎麼好,都說貓狗是冤家,一見麵就要吵吵。”金氏也是無奈。
趙雲安摸了摸大金貓:“還是養在外院吧,就養在我那邊,平時讓小丫鬟看著些就是。”
“那也行。”瞧著棉花的架勢,金氏隻得答應了。
趙雲安笑著捏了捏大金貓的腳墊子:“原本還怕你寂寞,打算讓你們做做伴,看來是不成了。”
不過養在外院也沒什麼,那邊距離聽雨軒還近一些,大金貓很喜歡聽雨軒的樓頂。
原以為事情就這麼了結了。
誰知過了兩天,趙雲安再一次去椒蘭院的時候,卻聽金氏一陣抱怨。
“那大貓可真記仇,棉花不許它進來,結果它大半夜的翻牆進來,給棉花好一陣抓撓,臉都抓破了。”
金氏很心疼,又說:“你瞧瞧,現在還在滲血呢。”
趙雲安低頭一看,可不是,棉花可憐兮兮的趴在墊子上,可算是受了罪。
趙雲安好氣又好笑,隻得安撫道:“棉花不怕,待會兒給你喂肉骨頭,回頭我去教訓它,怎麼能這麼記仇呢。”
棉花可憐巴巴的叫喚了一聲,傷心的窩在小棉被裡,藏住自己被抓破相的額頭。
金氏忍不住說:“那大金貓性子太野,太凶,怕是不好養。”
她心底有些不樂意兒子養著,這麼凶的貓,還大,萬一惹禍怎麼辦?
“它平時很聽話的,從來不會搗亂。”
記仇是真記仇,懂事也真懂事,在聽雨軒這麼多年,從來沒惹亂子。
趙雲安回頭又教訓大金貓:“你說說你,棉花是小氣了點,不許你去椒蘭院,但你大半夜偷偷摸摸過去抓狗子,把我娘都嚇得夠嗆。”
大金貓這會兒哪有凶悍,吃完了小魚乾,嬌氣的舔著嘴角喵喵叫。
趙雲安拿它沒辦法:“既然你也不想去椒蘭院,那就在這住著吧,隻是我馬上得去雲州,到時候你可得乖乖在家待著,不許亂跑。”
就是擔心這一點,趙雲安之前才起了將大金貓送去椒蘭院,請金氏幫忙看顧的心思。
大金貓似乎聽懂了,靠在他懷裡叫了兩聲。
前腳趙雲安才送走大伯,後腳自己也得出門了。
金氏裡裡外外的收拾,恨不得連痰盂馬桶都給他帶上。
趙雲安看著頭疼,連聲勸道:“娘,咱家在雲州有宅子,東西都是置辦好的,不用帶這麼多。”
“那邊隻留著幾個下人,都不是機靈的,哪兒會辦事兒。”
金氏不信任那邊的人:“這些都是你用慣的,就算雲州不缺,路上帶著也是方便。”
趙雲安還要說話,金氏已經道:“我都問過二郎了,你們坐著船來回,兩邊都有人接送,又不要你自己挑著去。”
趙雲安無奈,隻得說:“好吧好吧,娘準備什麼我就帶什麼。”
金氏恨不得把家給他帶上,收拾完了又說:“哎,早知道該多給你配幾個人,出門在外,馬貴一個人怎麼夠。”
趙雲安忍不住笑:“娘,其他的丫鬟小廝不都是人嗎?”
金氏戳了戳他腦門:“那能一樣嗎。”
“哎呦,娘,你就放心吧。”趙雲安笑道,“兒子是第一次出門,二哥哥可不是,他熟門熟路的,肯定能把兒子照顧的妥妥帖帖。”
不提這話還說,一提這話,金氏更加擔心了:“快彆說了,二郎也是個粗性子,你瞧他幾次科考,不是吃壞了肚子,就是受冷得了風寒,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哪裡有精力照顧你。”
這同去的人要是大郎三郎,金氏肯定不擔心。
可二郎什麼性子,哪裡是能照顧人的,再者這兩兄弟平時也不算親近。
金氏更犯愁了:“不行,常用的藥丸子還得多準備一些。”
白嬤嬤甚至提議道:“要不還是老身跟著一道兒去吧,坐船也不累,老身的身體還能撐得住。”
金氏一聽,還真的心動了。
趙雲安忙勸道:“可彆,白嬤嬤年事已高,這讓我如何安心。”
“再說還有柳心姐姐呢,有她在,娘你就放心吧。”
金氏對柳心自然是滿意的,老太太屋子裡調/教出來的人,最是細心。
“柳心也大了,等她這趟差事辦好,定要為她找一戶好人家。”
想了想,金氏又說:“隻她一個到底是姑娘,在外不方便,安兒,還是讓翠玉家的陪你走一趟。”
不等趙雲安拒絕,白嬤嬤也說:“很是穩妥,王三是家生子,跟著他老爹學過一些管家的本事,有他跟著讓人放心。”
“這不好吧。”趙雲安猶豫道。
畢竟趙雲平那邊已經有管事的人,再讓王三去的話,難免有些打擂台的意思。
金氏卻說:“這有什麼不好的,是我這個當娘的不放心,想派身邊得力的人跟著,又不是跟那頭搶管事的活兒,誰也說不出不是來。”
趙雲安一想也是,倒是也沒拒絕。
金氏總算鬆了口氣:“得虧想起來了,明日我就跟大嫂提一提,她也不會反對。”
選定了跟著去的人,金氏又找出許多碎銀子和小額銀票來。
趙雲安一看,主仆幾個拿出針線,將小額的銀票往他的衣服裡頭縫。
“娘,這又是做什麼?”
“出門在外,難免有個不湊手的時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縫幾針也不費事,但要是遇上了,這可就是救命的錢。”
白嬤嬤解釋道。
金氏也說:“我知道二郎那邊帶足了銀子,你身上也有,但就怕有個意外,雲州不比京城,指不定有人跟丟了,荷包沒了的事情。”
白嬤嬤笑著說:“七少爺彆笑話,這事兒還是老婆子提的,就縫一個安心。”
趙雲安有些感動,為了他一次出行,還是回祖籍科考,金氏幾人卻是將各種情況都想全了。
他隻能安慰道:“娘親放心,到了雲州,我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認真讀書。”
哪料到金氏不但不敢動,反倒是翻了個白眼:“得了吧。”
“我還不知道你,天生就是屬猴子的,一天不往外跑就渾身發癢。”
“娘知道你是男兒郎,不能跟姑娘一樣關在閨閣裡,隻求你知道分寸。”
趙雲安摸了摸鼻子,心底無奈,他的信任度這麼低嗎?
回想這些年,他往外跑的次數是不少,但他發誓,大部分都是被三哥哥帶壞的。
椒蘭院忙得熱火朝天,另一頭的院子卻清淨的很。
趙雲昇並不是第一次出遠門,其中各有規矩,劉氏早已熟門熟路置辦好了。
至於其他的,那又不是她親兒子,麵子做得足足的就是,趙雲昇都有自己媳婦了,自然輪不到她這個並不親近的嫡母操心。
劉氏甚至說:“我說多了,那邊反倒是擔心,怕我搗鬼。”
“紅姨娘是個不知道好歹的,二郎自己運氣差,哪裡能怪夫人。”
劉氏冷哼道:“不過是被伯爺寵壞了,仗著有幾分姿色便猖狂。”
劉嬤嬤為永昌伯叫屈:“伯爺最是重規矩,這些年也遠了那頭,他最最看中的還是咱們大郎。”
劉氏笑了一聲,又說:“這邊就罷了,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倒是椒蘭院那邊要上點心。”
“安兒年紀小,弟妹也沒置辦過這些,回頭咱們過去看看,彆疏漏了什麼。”
“夫人對七少爺用心,宛若慈母。”
劉氏笑道:“安兒也可人疼,不像老三總氣得我頭疼。”
“要說咱們三少爺也很出息,早早的中了武舉,如今身上也是有品級的,等他娶妻生子,便能穩重起來。”
“希望吧,等娶了媳婦再敢胡鬨,看我不拿家法打他。”
趙雲昇確實是運氣差,他隻比趙雲衢小了一歲,兩人的運氣卻天差地彆。
一個是嫡長子,一個是庶次子,一個早早高中,入朝為官,如今已經成戶部主事。
一個卻屢遭意外,誤了幾年,如今還是個白身。
也不怪趙雲昇總心底嫉妒,同一個父親生的兄弟,卻有這般的雲泥之彆。
尤其是這一次院試,他竟是要跟小九歲的弟弟一塊兒參加,實在是有失顏麵。
若不是永昌伯發話,趙雲昇寧願自己走,也不願意帶著趙雲安一塊。
小劉氏正在收拾行囊,她最知道夫君的心結,柔聲笑道:“夫君,您在外彆惦記著家裡,我會好好照顧姨娘妹妹和小妤兒。”
趙雲昇最是喜歡小劉氏的溫柔小意,伸手摟著她道:“委屈你了。”
“這次我一定會小心謹慎,早早拿著功名回來。”
小劉氏柔聲道:“妾身不辛苦,隻要夫君心裡有我們母女,日子便都是甜的。”
趙雲昇心底一暖。
兩人很是一番耳鬢廝磨,小劉氏又將收拾好的銀票和銀子遞給他:“妾身知道母親那邊,定是準備了出門在外的花銷。”
“隻是窮家富路,怕夫君有不趁手的時候,便多準備了一些,夫君千萬彆委屈自己。”
趙雲昇知道小劉氏嫁妝虛,抬進門的輕薄,這會兒卻拿出自己的體己來,自然更加感動。
畢竟親娘和親妹妹,每次隻怨他不小心,從來沒這麼體貼過。
“夫人對我的這份情意,我定會牢記在心。”
小劉氏靠在他胸膛上,柔柔笑著。
隔了幾日,趙雲安再不舍,也隻得告彆了祖母和母親,踏上了前往雲州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