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柳心還不滿意,說:“地方是小了些,床也小,咱們帶過來的被子得卷著邊才放下。”
“柳心姐姐,你這話到外頭說,可是要被人罵的。”
柳心笑道:“奴婢有分寸,這話在外頭自然是不能說的,不然還不得說咱少爺嬌貴。”
整理完屋子,柳心又帶著人去看了看廚房。
回來就說:“奴婢同廚房裡的婆子說了,以後單讓出一個灶頭來,到時候咱們自己做飯吃,免得少爺覺得不合胃口。”
趙雲安便問:“二哥那邊呢?”
“黃姐姐也過去打了招呼,那邊更小心呢。”
柳心口中的黃姐姐,卻是趙雲昇的通房,這次也跟著來照顧。
這麼一通收拾,當天晚上,趙雲安吃到的飯菜都是永昌伯府的味兒,睡得被窩也是熟悉的味道。
紮紮實實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趙雲安很是精神抖擻,在院子裡打了一通拳法。
擦了把汗,正打算進書房看書,卻見馬貴進來。
“七少爺,是那王管家來求見。”
趙雲安挑眉:“請他進來吧。”
王管家顯得分外的恭敬:“七少爺,您初來乍到,若是有哪裡不稱心的,可一定要告訴小的,小的立刻便想辦法。”
“這兒都挺好的。”趙雲安淡淡道。
王管家見他年紀小,對他也和氣,大著膽子看了看屋子的變化。
這一看卻是暗暗吃驚,怪不得都說永昌伯府四位少爺,除了大少爺之外,就是這位最金貴,果然如此。
“王管家若是無事就先退下吧,少爺正打算溫習書本。”馬貴提醒道。
王管家回過神來,連忙低頭道:“是。”
“七少爺,還有些當地的學子,聽聞永昌伯府的威名,早早的送了拜帖過來,不知少爺可要見一見他們?”
趙雲安微微挑眉:“不必了。”
“此次是為了院試而來,自然是要專心準備,你隻管告訴他們本少爺閉門苦讀,其他的等考完再說。”
“是。”
王管家這才退了出去。
人一走,馬貴就說:“這姓王的看著不太老實。”
趙雲安笑道:“他在雲州多年,天高皇帝遠的,能老實才怪。”
不過這事兒永昌伯也知道,但是沒管,可見他的態度。
畢竟除非讓族人看著,不然派下人過來,一開始老實的,待久了便都不老實了,隻要大麵子上過得去便是。
趙雲安說閉門苦讀,倒是也不是玩笑話。
雖然孟青霈對他信心滿滿,但院試,趙雲安也是新娘子上嬌第一回,自然是要好好準備的。
他再次拿出自己的計劃表來,將一天的時間安排的井井有條。
馬貴忍不住好奇的看。
“做什麼?”
馬貴憨笑道:“少爺寫得真細致,連吃飯休息的時間都算好了。”
“可是少爺,萬一您哪天睡晚了,亦或者吃飯時間長了些怎麼辦?”
趙雲安笑道:“隻是個大概,隨時調整就行。”
馬貴一想也是。
趙雲安要讀書,他們小院自然是安安靜靜的,若有小丫鬟隨意嬉笑,柳心便要出麵訓斥一頓,直接打發出去。
跟趙雲安不同,趙雲昇的院落卻熱鬨的很。
王管家送過來的拜帖,他居然全都收下了。
黃鶯是他的通房,也是家中選定了送過來,照料著趙雲昇起居的大丫鬟。
她瞧著二少爺連著幾日出門,都是滿身酒氣的回來,連忙勸道:“二少爺,院試就在眼前,不如還是推了這些喝酒應酬的事兒,專心備考吧。”
趙雲昇卻不耐煩道:“你知道什麼,來人都是雲州有名的才子,我們聊的正是院試。”
他這麼說,黃鶯便不敢再多話。
“那少爺好歹少喝一些酒,考前還得分外主意身體才是。”
趙雲昇也知道這個重要,他也是吃過這個虧的。
他心底暗暗下定決心,下次詩會可以,但喝酒不行。
可每每到了詩會上,雲州學子一口一個永昌伯之子,京城才子,哄得趙雲昇暈頭轉向,迷迷糊糊便是許多酒水下肚。
在京城,趙雲昇隻是永昌伯府不起眼的庶出子,沒有人把他當一回事兒,可在雲州,他仿佛成了自家大哥,風光無限。
黃鶯再勸,卻被他直接趕了出去。
這事兒趙雲安一開始不知道。
畢竟他們兩兄弟不親近,趙雲昇特彆不樂意瞧見嫡出的少爺,還讓王管家將兩個人的院落安排的一東一西,距離最遠。
還是一日讀累了書,趙雲安便起身在院子裡溜達休息。
忽然,柳心與一個女子說話的聲音傳入耳中。
“七少爺。”被撞見的兩人有些慌張。
柳心神色如常,倒是黃鶯臉上還掛著眼淚。
趙雲安看了她一眼:“這是怎麼了?”
黃鶯抿了抿嘴角,她是知道趙雲昇心結的,也知道兩位少爺的關係不大好,所以才不敢貿貿然告訴七少爺。
既是怕七少爺笑話,又是怕二少爺遷怒。
柳心卻沒那麼多顧忌:“黃姐姐擔心二少爺整日出門,耽誤了院試。”
趙雲安奇怪起來:“這時候他出門做什麼?”
“說是詩會,與雲州的學子切磋學識。”黃鶯道。
趙雲安嗤笑一聲。
這也就是偏偏不懂的丫鬟,畢竟院試在即,但凡有些心思的考生,這時候都該專心備考才是,怎麼可能有功夫飲酒作樂。
往年就算有詩會,大多也該是在院試結束之後。
趙雲安心思一轉,皺起了眉頭。
這一日趙雲昇又是渾身酒氣的回來,剛一進屋:“黃鶯,給我倒杯水來。”
一杯水遞到趙雲昇手邊,趙雲昇下意識喝了一口,這才發現坐在屋內的人不是黃鶯,而是他七弟。
“咳咳——”
“你怎麼在這兒?”
趙雲安慢慢悠悠的開口:“原是看到一處難題,想來問問二哥哥,誰知道從日出等到了日落,二哥哥倒是叫我好等。”
趙雲昇連忙解釋道:“我不是出門喝酒,是有正事兒。”
“哦,竟是比院試還重要?”
趙雲昇有些下不來麵子,強撐著道:“你知道什麼,那幾位都是有才華的學子,我與他們多切磋切磋,院試才能萬無一失。”
趙雲安幽幽道:“原來如此。”
“你還小,不知道應酬的重要,且看父親和大哥二哥,哪個不是經常應酬。”
趙雲安聽完他說話,才又道:“隻是二哥哥說院試萬無一失,倒是讓我心底害怕。”
“上一個說考試萬無一失的,還是那邊舞弊案。”
趙雲昇臉色大變。
卻聽趙雲安繼續說道:“我還記得那一年大哥哥遭受了無妄之災,因為有人買到了考題,卻栽贓到了他的頭上。”
“二哥哥,是這樣的萬無一失嗎?”
趙雲昇嚇得想捂住他的嘴:“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雲安一臉無辜:“這不是二哥哥自己說的。”
“咱們是永昌伯府的少爺,此次來參加院試,當地學政多少會給幾分顏麵,二哥哥如今交友廣闊,誰知道其中會不會有一二動了歪心思的。”
“哎,我知道二哥哥為人正直,但怕就怕有人為虎作倀。”
趙雲昇額頭已經冒出冷汗來,連酒都醒了。
他這才恍然大悟,意識到最近不對勁,心底也害怕起來。
永昌伯府的牌子,在雲州自然十分響亮。
越想越不對勁,趙雲昇把自己嚇得夠嗆,連忙道:“我——我也閉門讀書,不再出門應酬了。”
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趙雲安這才笑道:“那就太好了,這樣我若是再有問題,就能找到二哥哥解答。”
說完這話,趙雲安站起身慢悠悠離開了。
趙雲昇隻覺得口乾舌燥,喝了幾口冷茶才緩解,猛地意識道:“他不是有疑問,這也沒問就直接走了。”
卻說第二日,又有拜帖送到了趙家。
王管家自然是一一退回去,昨晚上七少爺專程找他交代過,二少爺也點頭了,他可不敢擅自做主。
那幾個學子收到了退貼,心底都覺得奇怪,隔了一日又上門來看。
誰知門都沒能進,就被客客氣氣送了出去。
“這趙雲昇搞什麼鬼,那天不還說改日再約。”
“罷了,他那點墨水,要不是看在永昌伯府的名頭,我都不愛帶他玩。”
“隻是少了他,倒是少一個付錢的冤大頭。”
被冤大頭的趙雲昇可不知道,他聽了趙雲安的話,越想越是後怕。
當初有人陷害趙雲衢,他也是永昌伯府的少爺,指不定就有人要陷害他。
如此,趙雲昇自然不敢出門。
熬了幾日,院試終於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