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廝殺(2 / 2)

他壓低聲音:“三皇子的舅族,宮中柔嬪娘娘的娘家?”

因三皇子即將被冊封太子,一直在宮中沒有存在感的那位娘娘,也終於晉升到了柔嬪。

相比起穩坐後位的王皇後,風光無限的張貴妃,受儘寵愛的宸妃,後來者居上的昭妃,這位靠著兒子才晉升的柔嬪娘娘,實在是不起眼到極點。

而柔嬪出生浣衣局,當年因為家中獲罪被罰沒宮中,隻是運氣實在好,皇帝一次酒醉,便留下了三皇子。

白家,正是柔嬪那早年獲罪被發配雲南的娘家。

趙雲昇嚇了一跳,拉著弟弟到了僻靜無人之處,才說:“竟是這個白家。”

“七弟,你說這些水匪會不會是那幾位派來的?”

他倒是也不笨,知道這貿然出現,動則殺人的水匪,一看就很不對勁。

趙雲安卻反問道:“白家被發配多年,要人沒人,要錢沒錢,不拖後腿就算好的,哪裡能給三皇子什麼助力?那幾位為何如此?”

他要是其餘幾位皇子,恨不得白家早些入京,使勁給三皇子拖後腿才是。

要刺殺也是該對三皇子動手,對白家動手,那豈不是白費力氣自討苦吃?

趙雲昇皺了皺眉:“那能是誰?”

想了想又說:“左右與咱家無關,等天亮了咱們就趕緊走,離開這是非之地。”

這一次,趙雲安也十分讚同。

他們實在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對方連路過的船隻都要斬儘殺絕,可見凶狠。

鬨了這麼一場,眾人都精疲力儘。

趙雲安沒急著休息,反倒是讓馬貴拿出碎銀子來,但凡是出了力氣的都有十兩銀子,那幾個受傷的再加十兩。

白花花的銀子砸下去,船上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立刻高漲起來。

趙雲安回到船艙,甚至還聽見有人在高興的唱歌。

他笑著搖了搖頭,又看向常順。

常順正在喝薑湯,那是柳心剛剛煮好的,但凡是下了水的人都有。

常順擰著眉頭,顯然十分不喜歡這辣味,但還是一聲不吭的喝完了。

趙雲安這才說道:“今日你功勞最大,這是獎賞。”

這次他給的不是碎銀,而是銀票。

誰知常順放下碗,連聲道:“我不要。”

“我知道,是水師大人們過來了,我們才能沒事,我沒做什麼。”

趙雲安笑道:“如果不是你纏住那水匪,讓他鑿穿了船板,咱們可會有大麻煩。”

他伸手將銀票塞進他懷中:“拿著,這是你該得的。”

“沒想到你的水性真的這麼好。”

誰知找常順一聽,站起身就往外跑。

“哎,你去哪兒?”馬貴喊道。

沒過一會兒,卻見常順又回來了,手裡頭還拎著一條大鯉魚:“少爺的魚。”

原來這家夥心心念念的,還是他們方才釣到的那條魚。

趙雲安伸手一拍,那鯉魚就蹦躂了兩下,他也笑了:“居然還活著。”

“這可是咱們一塊兒釣上來的第一條魚,先養著,等明日讓柳心姐姐紅燒了吃。”

柳心笑著伸手接過去,拎著也誇:“還以為少爺來來回回,是釣不到河裡頭的魚了,哪知道一上鉤就是大魚。”

趙雲安便問:“柳心姐姐今日也嚇壞了吧?”

柳心卻說:“奴婢才不怕,不過是幾個水匪罷了。”

“瞧瞧,咱們柳心姐姐才是綠林好漢,當之無愧的女中豪傑。”馬貴笑著誇道。

柳心眉毛豎起:“就你貧嘴,找打。”

黃鶯小心翼翼的替少爺寬衣,低聲道:“少爺可要喝一碗安神湯?”

趙雲昇皺了皺眉:“七弟都不用,我哪兒用得上這個。”

黃鶯忙解釋道:“隻是喝一個安心。”

“用不著。”趙雲昇擺了擺手,又問,“今日可嚇著了?”

黃鶯臉色溫柔:“有少爺在,奴婢什麼都不怕。”

趙雲昇摟住她,拍了拍她的後背:“彆怕,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出事的。”

黃鶯柔順的靠在他懷裡,隻是默默垂下眼簾。

隔壁傳來說笑的聲音,趙雲昇皺了皺眉,又說了句:“都說二嬸出身商戶,可也有好處,手頭鬆,隨隨便便出幾兩銀子便能收買人心。”

他手中若是有錢,自然也能大方賞賜,偏偏他壓根沒有。

黃鶯忙安慰道:“少爺已經考中了功名,他日定能青雲直上的。”

若是以前,趙雲昇毫不懷疑這一點,他一直覺得自己考不中,隻是運氣不好而已。

可如今走了這一遭,趙雲昇卻忍不住懷疑起來,他真的能做到嗎?

不管是趙雲安,亦或者趙雲昇,都覺得白家是個大麻煩,並不想與之結交。

偏偏事情卻要找上門來。

第二天,昨日那水師軍官再一次上門。

“什麼,白家想坐我們的船一起上京?”趙雲昇皺眉問道。

“昨晚上才發現,他們的船被鑿穿了一個大洞,一直滲水,一時半會兒修複不好。”

趙雲昇便道:“讓他們另租一艘船不就成了?”

“時間太緊,合適的船隻難尋,再者遇過一次水匪,還是裡外勾結,白家生怕再遇上這般的,也不敢貿貿然的在此地租船。”

趙雲安聽明白了,昨天白家傷亡慘重,其中還有內鬼的原因在,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了。

“既然是白家,大人們不能派船送一程嗎?”趙雲昇又問。

“水師的船不能離開此地,更不可私用,”

“白家聽聞這是永昌伯府的船,才起了同行的念頭,說隻是同行,絕不打擾,且到了京城後會重重有謝。”

趙家兄弟對視一眼,趙雲安眼底還帶著不讚同。

趙雲昇卻有些心動,白家再沒落,可等三皇子被冊封,將來登基,那就是太子的舅舅,恐怕比如今的壽國公府和王家還要榮耀。

“七弟,白家已經求上門來,咱們若是執意不肯,怕是要得罪他們。”

趙雲安一想也是。

到底是答應了同行的建議。

趙家的船不算小,但再來一家人自然顯得擁擠。

不過等白家的人上了船,趙雲安便知道白擔心了,因為白家隻有兩個人,統共也就三連行禮,除此之外身無長物。

“白慕晨見過二位公子。”

為首的男人皮膚曬得黝黑,高大結實,長著一張略帶滄桑的國字臉。

“白公子安好。”趙家兄弟齊齊行禮。

白慕晨的姿態擺的很低,又介紹道:“這位是舍妹,這幾日便要叨擾二位少爺了。”

“向晚見過兩位少爺。”

與白慕晨五大三粗,魁梧身材不同,這位白小姐卻長得嫋嫋婷婷、小巧玲瓏,頭上還帶著一個帷帽,並看不清楚容貌。

趙雲昇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眼神:“二位客氣了,廂房已經騰了出來,若是有哪裡不合適的,二位儘管開口。”

“黃鶯,你照顧著白家少爺小姐一些。”

“是。”黃鶯點頭應下。

白慕晨將最好的一間廂房讓給了妹妹,自己住在隔壁,為了騰出他們的房間,趙雲昇不得不搬到了弟弟的房中,兄弟倆得共住一段時間。

因為有外人在,趙雲安也不好在外頭釣魚,隻得窩在船艙裡,跟二哥大眼瞪小眼。

趙雲昇在屋內坐了一會兒,就忍不住說:“怎麼隻有這白家兄妹,難不成白家沒其他人了?”

趙雲安也說:“雲南清苦,也許柔嬪的父兄都沒熬下來。”

算算年紀,當初白家被發配的時候,白慕晨最多四五歲,而白向晚可能還未出生。

趙雲昇一時有些唏噓:“想當年白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如今居然隻剩下兩個,還得靠著大赦才能進京。”

“不過但凡三皇子被立,白家也能東山再起了。”

趙雲安卻忽然問道:“二哥,你瞧見白慕晨手指間的繭子了嗎?”

“我看一個大男人做什麼。”趙雲昇下意識道。

趙雲安看了他一眼。

趙雲昇咳嗽一聲,解釋道:“也沒看人家姑娘,七弟,你彆老這麼看著我,我也是有家室的人,知道男女有彆。”

趙雲安有時候弄不懂這位二哥的腦回路,說他小肚雞腸,偶爾對他還有幾分兄弟愛,但說他聰慧,偶爾卻又犯傻。

“二哥,白家之前是被發配到雲南的,理應日日勞作,看他那雙手仔細看著,分明是常年習武。”

隻有練家子,才能有那樣的一雙手。

“再者,你瞧那白姑娘的身形,流放發配之地,能輕易養出這樣的人來嗎?”

白向晚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可比他府中表姐還要柔弱,肯定是要好湯好藥將養著的。

趙雲昇可算回過神來:“你是說,這些年柔嬪看著不起眼,實際上一直上下打點,這才讓娘家的侄子和侄女活了下來,而且還能習武。”

趙雲安皺了皺眉頭,他並不覺得那是柔嬪。

柔嬪並不受寵,即使生了兒子,在宮內也像是個隱形人,她想要越過帝後,把手伸到雲南,其中的困難程度不言而喻。

可不是她又是誰?

三皇子?早些年他自身難保,再者三皇子比白慕晨還小,兩人從未見過,沒有感情。

難道是皇後,她早就動了收養三皇子的心思,所以才早早的打點,以求多年之後三皇子對自己有感恩之心?

見弟弟一直擰著眉頭,若有所思,趙雲昇忽然伸手拍了他一下。

“二哥,你做什麼?”

趙雲昇得意洋洋的說:“除了柔嬪和三皇子還能有誰。”

“你啊,就是想太多,所以光長腦子不長個子,我像你這麼的大的時候,可比你高了足足一個腦袋,小心將來變成個小矮子。”

趙雲安氣鼓鼓的轉過身,並不想搭理他。

趙雲昇在後頭喊:“你彆不信,到時候長不高有你哭的時候。”

被他念叨了幾句,趙雲安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忽然意識到自己身高確實是不足。

努力回想一下,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二哥三哥確實是要略高一些,大哥倒是差不多,不過長大成人後,大哥顯然沒有二哥三哥高。

越想越覺得不對,趙雲安第一次為身高感到著急。

這邊兄弟倆議論不停,另一頭,白家兄妹也正提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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