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安一愣:“哪兒不對勁?”
“觀他身形和氣度,不像是發配回鄉的人,倒像是——”
“練家子。”兄弟倆異口同聲道。
兩人對視一眼,趙雲平倒是笑了,伸手拍了一下弟弟的腦袋:“罷了,連你也看出來了,其他人也能看得見。”
至於白家這些年在雲南過得如何,那就不該是永昌伯府該操心的事情了。
趙雲安想起水匪一事,如今想來也十分蹊蹺,開口與趙雲平一說。
果然,趙雲平聽了直皺眉頭:“奇怪的很,不過既然留有活口,水師自然會想辦法讓他開口,否則他們便要背上這黑鍋。”
說完,他壓低聲音道:“京中都傳聖上要立太子,現在還讓白家回來,可從始至終,聖人都沒下過明旨。”
“大哥同我說,隻怕後頭會生亂子,讓我們一切小心。”
這話讓趙雲安也忍不住憂愁起來,不過注意力很快被轉移。
趙雲安抱著趙瑾,捏著他的臉頰問:“瑾兒,七叔回來以後每天都能陪你玩,開不開心?”
“開心~”趙瑾摟著他的脖子,很是親昵。
趙雲安笑著親了親他的臉頰:“我還怕時間久了,瑾兒會不記得我。”
“他不記得親爹也不會不記得你,除了你誰會帶著他滿院子瘋。”趙雲平施施然往後依靠,哼,他是馬上既要成親的大人了,才不跟這倆小屁孩一起玩。
趙雲安哈哈一笑,又說:“等三哥成了親,有了孩子,到時候我一起帶著玩。”
趙雲平吊兒郎當的說:“那好,我多生幾個你一塊兒帶。”
說說笑笑的功夫,便到了永昌伯府。
趙雲平跳下去,伸手要接弟弟下車。
趙雲安將趙瑾遞給他,自己跳下了馬車。
趙雲平也不在意,笑嘻嘻的摟著大侄子:“瑾兒,你可知道七叔為什麼喜歡捏你的臉?”
趙瑾立刻好奇的問:“為什麼?”
趙雲平卻一本正經的說:“錯,是他小時候被人捏多了,現在就來捏你的臉報仇。”
趙瑾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兩位叔叔。
趙雲安立刻叫屈:“彆聽你三叔的,七叔那是喜歡瑾兒。”
趙雲昇在門口等了片刻,不耐煩的喊:“走不走,沒得讓長輩們久等的。”
說完自己轉身進門了。
趙雲平壓著聲音道:“現在你知道他有多討人厭了吧。”
“噓!”趙雲安看了眼瑾兒,幸好小孩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趙雲平挑了挑眉,解釋道:“祖母和二嬸他們原想在門口等著,我怕老人家撐不住,勸了好久才勸住。”
“理應如此,多謝三哥。”
趙雲平笑道:“你還不知道二嬸,恨不得陪著你一道兒去雲州。”
果然,等進了如意園,兩個孩子剛剛行禮,就被趙老夫人拉了起來。
趙老夫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口中喊著瘦了瘦了,但最心疼的自然是小孫子。
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家門,這次一去就這麼久,實在是讓他們牽腸掛肚。
金氏更是已經紅了眼睛,等趙老夫人一鬆手,就摟在懷中心肝寶貝的叫。
趙雲安一邊享受著親人的疼愛,一邊也有些無奈:“娘,您看看我哪兒瘦了,吃得好睡得香,指不定還胖了兩斤。”
金氏破涕為笑,戳著他腦門教訓:“好啊,你個小沒心肝的,娘在這邊擔心的寢食難安,你倒是心大的很,沒良心。”
趙月瑤已經忍不住了,笑著道:“二嬸可不能這麼說,七弟才十二歲,便已經考中了秀才,指不定哪天能考一個狀元回來。”
趙雲安掃了眼屋子,這才發現屋內隻有趙月瑤和趙月瑩,卻不見趙月珊和孫素心。
趙老夫人笑道:“昇兒、安兒都是爭氣的,此次過了院試,往後便是秀才老爺,等來年便能去試一試鄉試。”
趙雲昇含笑道:“孫兒定當竭儘所能。”
劉氏也緩緩笑道:“如今可好,除了不爭氣的平兒,趙家兄弟幾人都有了功名,等大大郎回來,你們再仔細問問後頭鄉試要注意什麼。”
“也不急的,左右還有一年的時間呢。”
趙老夫人慈愛的拍了拍趙雲昇的手背:“科考重要,身體也很重要,可不能為了科考熬壞了身體。”
“多謝祖母關愛。”趙雲昇又道。
說了幾句,趙老夫人便道:“坐船也累,坐久了雙腳都是飄著的,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昇兒,你也去看看紅姨娘,她這些日子求神拜佛,也是有心了。”
停頓了一下,她又道:“也去看看你妹妹。”
“是。”趙雲昇這才起身離開。
他一走,金氏也帶著趙雲安起身告辭。
劉氏跟著一道兒離開了,她這會兒臉上的熱情倒是真切了一些,笑盈盈的說:“安兒身體看好還好,但出門一趟總不放心,等明日讓太醫過來請一個平安脈,也好安一安你的心。”
金氏連聲誇道:“還是嫂子最體貼,我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
“不過是過來人,知道的多一些。”劉氏又說,“安兒回去好好歇一歇,等養足了精神再來說話也不遲。”
等分開了走,趙雲安才奇怪問道:“娘,方才怎麼不見四姐姐和孫表姐?”
“回去再說。”金氏壓低聲音道。
趙雲安一愣,見她臉色奇怪,便知道大約是出了什麼事情。
果然,等到了椒蘭院中,金氏臉色不大好看的說:“原本內宅私事兒,是不該讓你一個孩子知道的,但這次四姑娘確實是不像話。”
趙雲安忙問:“四姐姐做什麼了?”
“她呀……”
翠玉連忙去門口守著,連白嬤嬤也不在場。
金氏冷哼道:“早前祿親王妃過來說親,想給汪家小伯爺說一房繼室,大嫂那邊已經一口回絕了,誰知她聽了閒言碎語,居然自己動了心思。”
“偏又是個蠢笨的,膽子大的在彆人家做局,反倒是讓人抓住了馬腳,害了素心那丫頭。”
金氏下意識的避開了珠玉郡主那離譜的提親,就算是死,她也絕不會答應讓那個瘋女人的女兒嫁進門的。
停頓了一下,金氏又道:“裡頭烏糟的事情,你也不需要知道的那麼多。”
“左右如今四姑娘和表姑娘都定了親。”
趙雲安聽的一頭霧水:“什麼做局,什麼馬腳,孫表姐又怎麼了?”
那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金氏哪裡會告訴兒子,隻說:“這事兒已經了結了,你祖母親自出麵,說定了兩樁婚事。”
她頓了頓:“今日你沒見著她們,那是被關在屋裡頭繡嫁妝呢。”
趙雲安與幾個姐姐不算特彆親近,但到底是一塊兒長大的,忍不住關心道:“說定了親事?那是哪戶人家?”
他忍不住擔心起來,姑娘與少爺不同,若是嫁了人,那真是一輩子的事情。
“四姑娘定了劉大將軍家的庶次子,素心——定了汪家小伯爺。”
劉大將軍府,趙雲安猛然想起,幾年前元宵夜出事的時候,張家女還曾被傳言與劉家大公子私會。
如今劉家大公子的妻子,便是聖上賜婚的那位錢氏,乃是二皇子舅家表妹,死在漳州任上的那位錢圩的嫡長女。
劉家與錢家是姻親,錢家與盧家也是姻親,而他們的大嫂出身盧氏,拉起關係來,三家人其實都有姻親關係。
如今趙月珊定下了劉家,這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趙雲安皺眉道:“安寧伯不是已經娶妻了嗎?”
“已經過世三年,膝下隻留下兩個女兒,倒是也不礙事。”
趙雲安心底有些不舒服:“可是表姐樣樣出挑,蕙質蘭心,如今卻要給人做繼室。”
金氏卻說:“要我說,素心這樁婚事陰差陽錯,倒是也不無可。”
“她雖養在伯府,可到底姓孫,高不成低不就,如今說定了汪家也好,汪家有千百般不是,上頭沒有公婆,前頭也隻有女兒,隻要她自己爭氣便能站穩腳跟。”
若不是汪小伯爺沒了原配,以兩家的家事,孫素心還真配不上人家。
趙雲安擰緊了眉頭:“娘,表姐她願意嗎?”
金氏暗道,不管願不願意,那日那麼多人都瞧見了,素心咬咬牙也隻能嫁了。
口中隻說:“當然是願意的。”
趙雲安依舊覺得不放心,起身道:“我去看看表姐。”
金氏攔了沒攔住,忍不住歎氣:“自己還是個孩子,倒是會瞎操心。”
說完又有些擔心:“安兒不會對素心有心思吧。”
“夫人想到哪兒去了,咱七少爺才幾歲,柳心也說了,七少爺初/精未至,瞧著都還一團孩子氣呢。”
翠玉又道:“到底是一塊兒長大的,少爺關心表小姐也情有可原。”
“也是,瞧我想岔了。”
“最近伯府婚事多,我總想著再過兩年,安兒也該相看人家了。”
金氏忍不住道:“老太太那麼疼素心,總不會虧待了她,要我說汪家是真不錯。”
“素心也是個好孩子,她多孝順,也有當姐姐的樣子,知道疼安兒,這些我都記在心裡呢,等將來素心出閣,我多添一些嫁妝,也算全了這些年的情分。”
趙雲昇原本是高高興興的去見紅姨娘和妹妹,誰知進了屋就來了一道驚雷。
“什麼?”
趙雲昇氣得手都在抖:“你們究竟乾了什麼,竟,竟如此不知廉恥。”
趙月珊哭得眼睛都是紅腫的,這會兒撲在被子上喊:“哥哥這是要逼死我。”
趙雲昇向來不是個體諒人的,這時更是罵:“到底是你要逼死我,還是我逼死你,早知有你這樣的妹妹,我還不如留在雲州不回來了,省得丟人現眼。”
紅姨娘連聲勸道:“二郎,好不容易你中了秀才回來,不想著幫你妹妹撐腰,怎麼還說這麼戳心窩的話。”
趙雲昇扯著嗓門道:“還撐腰,我都快被她踩死了,姨娘你到底怎麼想的,妹妹好歹是伯府貴女,你,你,你把她當什麼。”
紅姨娘喊道:“要不是夫人一直攔著,珊兒何必去冒這個險。”
趙雲昇氣得發暈:“婦人之見,怪不得父親不讓我常進後院,父親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