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大局(1 / 2)

趙雲安是隔了幾天,才從趙妤口中知道了望歸的事情。

打量他的神色,趙妤有些擔心的問:“七叔,這個很重要嗎?”

她那日就覺得望歸很奇怪,隻是事情太大一打岔,把這件事就給忘了,如今怕給七叔添麻煩。

趙雲安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不算重要。”

趙妤鬆了口氣,又道:“雖然他說話氣人,但畢竟救了我,理應謝謝他的。”

“七叔幫你去道謝。”趙雲安又道。

趙妤這才放心,摟住他胳膊說:“七叔,你不要難過,娘不相信你,但我信。”

“我知道爹爹和七叔,都不會害我們的,你們想讓大家留在漳州,一定有理由。”

其實等娘和弟弟走了,趙妤心底就有些後悔起來。

也許那天她就算哭嚎大鬨,也不該放她們離開的。

趙雲安聽見這話,一時也有些感慨。

小劉氏看似精明,卻總是在大事兒上犯糊塗,倒不如年幼的趙妤看得分明。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棉花慢悠悠的跑過來,趴在趙雲安的鞋麵上不動了。

去年過年的時候,趙雲安還以為棉花會熬不過去,因為那時候天冷,棉花整日整日的躺在炭盆旁邊,連玩鬨都少了。

但幸運的是,到了春天,棉花又活絡了一些。

趙雲安笑著彎腰將它抱起來,拿過梳子給它順毛,很快棉花又變得乾淨而整潔,趴在他膝蓋上真的像是一團蓬鬆的棉花。

趙妤笑道:“平時棉花都懶得理我,隻有七叔來才願意動。”

這話倒是讓趙雲安有些愧疚,如今他越發忙碌,彆說棉花和大金貓,連陪伴內眷的時間都少了。

於是趙雲安特意多留了一會兒。

等他從內院離開,難得沒直接去前頭,反倒是尋找起大金貓來。

這家夥自從來了漳州府,就越發野了,常常一段時間不見蹤影。

趙雲安喊了半天,最後在一棵樹上找到了大金貓。

這家夥高高在上的踩著樹乾,朝著他喵喵了兩聲,一副老子正忙,你喊什麼喊的架勢。

趙雲安瞧它這幅神氣活現的模樣,趙雲安心底被棉花激發出的感傷都消失了。

“下來嗎?”

趙雲安敞開懷抱,等了一會兒,大金貓在樹上舔了舔貓,沒動靜。

“不來我就走了。”

趙雲安也不強求,一直以來,大金貓都比棉花野性多了。

哪知道他剛轉身,大金貓喵嗚一聲,直接從樹上往下跳,要不是趙雲安身手好,非得被它砸中腦袋不可。

將沉甸甸,金燦燦的大貓摟在懷中一頓擼,趙雲安嗤笑道:“你說你這壞脾氣到底像了誰?”

一琢磨,肯定是像了他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師,不然難道像他嗎?

想到孟青霈,趙雲安心底又歎了口氣,永昌伯失蹤之後,他也跟著無影無蹤了,趙雲平抵達之後也沒找到蹤跡。

這也是為什麼永昌伯府不肯承認趙駿已經死了,給了他們一線希望。

趙雲安也如此期盼著,他家大伯和先生隻是為了安全,暫時藏了起來。

大金貓被擼的高興了,難得發出嗲嗲的叫聲,伸長脖子表示還要。

趙雲安一邊走,一邊任勞任怨的擼貓。

大金貓不常常梳毛,但它自己愛乾淨,一身皮毛收拾的比棉花還要光鮮亮麗,油光水滑的完全不像是老貓。

趙雲安懷疑它來漳州府之後,也沒少到處撒播種子,隻是不知為何沒把妻兒帶回來。

很快,大金貓就發出舒服的呼嚕呼嚕聲,趴在他懷裡昏昏欲睡。

趙雲安抬頭朝樹後瞥了一眼:“還不出來?”

一直躲在暗處的望歸一愣,磨磨蹭蹭的冒出一個腦袋。

大金貓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輕輕咬了一口趙雲安的手指,示意繼續擼不要停。

“真難伺候。”

趙雲安笑了一聲,一邊慢慢擼貓,抬眼看向走出來的人。

“看來這段日子吃的不錯,胖了一些,氣色也好了。”

望歸沒想到他第一句話是這樣,抿了抿嘴,站在那邊沒動。

趙雲安又說道:“妤兒讓我幫忙道一聲謝,那日多虧你了。”

望歸傻笑了一聲:“其實沒有我,妤兒姑娘也不會有事的。”

趙雲安比了比那邊的亭子:“一塊兒坐坐?”

等到了亭子裡,望歸渾身不自在,宛如一隻被強行按在凳子上的皮猴子。

馬貴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很快端來了熱茶和點心。

“嘗嘗?”

望歸也不客氣,抓起那精致的小點心,一口一個,一口氣乾掉了半盤子。

吃完了,他看了眼對麵笑盈盈的人,這才有些不好意思。

抹了抹嘴巴,他抬頭問道:“大人,你不吃嗎?”

“這是為你準備的。”趙雲安如此說道。

望歸一愣,低頭就瞧見他還在擼貓,纖細白嫩的手指翻過金燦燦的皮毛,宛如一副美景,根本看不出來手指的主人,是掌控漳州府的大官。

見他不吃了,趙雲安笑著問道:“怎麼不吃了,吃飽了嗎?”

望歸抬頭看向他:“你不問我嗎?”

“那你想說嗎?”趙雲安問道。

望歸一聽便沉默下來。

趙雲安便又道:“你的祖父,你的父親,為了先祖的一個承諾,在北疆蠻荒之地付出了一生。”

“如果你不願意,那沒有人可以逼你。”

“你可以一直留在漳州府,過平靜安全的日子。”

望歸隻覺得鼻子一酸,他趕緊低頭繼續吃點心,塞得自己差點噎住。

從小時候記事開始,望歸就再也沒有掉過眼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這番話居然想哭。

“喝口茶。”趙雲安伸手將茶杯推過去。

望歸端起來一飲而儘,好不容易才把點心咽了下去。

“如果是大人你,我也可以說。”

他抬頭看著對麵的男人,明明比他也大不了幾歲,卻總讓人覺得安心。

這些日子,他走遍了整個漳州府,知道趙雲安真的是個會為百姓著想的好官,他說過的話都做到了,並不是誇誇其談。

跟讓他祖祖輩輩失望的大魏皇室完全不同。

下定了決心,望歸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放在了趙雲安麵前。

“這是我爹留下的。”

除了那封信之外,望歸的父親留下的,最為重要的東西。

趙雲安低頭一看,也是吃驚,那竟是匈奴的布防圖。

雖說布放是會變化的,但望歸父親能得到這些,想必付出了不少代價。

望歸又道:“父親說,涼州軍與匈奴暗中有來往。”

趙雲安臉色微微一變:“此話當真?”

“父親也沒有證據。”

望歸猶豫道:“他最後一次出現,將這些東西留給了我,說要去探查此事,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趙雲安的臉色也沉凝起來。

望歸又道:“父親失蹤後,我發現有人在尋找他的蹤跡,便隱姓埋名離開了家,後來才遇上了王大哥。”

那段逃亡的日子,望歸隻是一筆帶過,他從不需要彆人的憐憫和同情。

趙雲安心思百轉,很快問道:“你可知道永昌伯?”

望歸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永昌伯是大人的伯父,我知道他戰死在了薑蓉鎮。”

很快,他意識到不對,皺了皺眉說:“爹曾帶著我在薑蓉鎮住過一段時間,但我並未見過永昌伯。”

趙雲安聽了便知,望歸之前並不知道趙駿。

他想了想,將布防圖收起來:“多謝你信任我。”

望歸低下頭:“我隻是覺得漳州府很好,這裡有好吃的,好玩的,我不希望這樣安安穩穩的地方被破壞。”

“我向你保證,會儘力維持大魏的安穩。”趙雲安如此道。

做下了保證,趙雲安回到書房,心底卻極為為難。

若他是皇帝,此刻定然是要將布防圖送到便將,抗擊匈奴,甚至狠狠的迎頭痛擊。

可惜他不是,當今皇帝還是個多疑多慮之人。

趙雲安前腳拿出布防圖,恐怕後腳就要被按以莫須有的罪名。

“大人,常順回來了。”

趙雲安心頭一喜:“快讓他進來。”

常順很快風塵仆仆的進來,行禮後便將青州營的所見所聞一一道來。

“這麼說來,你沒見到周團練等人,反倒是見到了王指揮使?”

常順點頭道:“是,而且小的離開青州營的時候,還看見了一群群的難民。”

“青州城告急,白知府求助青州營不奇怪,可王指揮使怎麼會同意讓難民進入軍營?”

軍營重地,平時進出都極為嚴格,怎麼會如此亂來。

除非——

趙雲安心底有個了不得的猜測,他沉下臉來:“難道涼州與王家合作了。”

王家有一位太子,若是再與涼州合作,太子便如虎添翼。

可在趙雲安看來,太子最大的依仗是皇帝,隻要皇帝不死,他極力扶持的太子遲早都能登基為帝。

畢竟在皇帝老子的彈壓下,康親王與榮親王早已不成器。

既然如此,王家為何要冒著風險與涼州軍合作?

趙雲安百思不得其解,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涼州軍私自征兵,與匈奴有往來,所圖謀的不可能隻是扶持太子上位。

“王家在與虎謀皮。”

趙雲安捏了捏眉心,更是斷絕了將布防圖送往京城的打算。

王首輔掌控內閣多年,他送上去的折子得先經過他的手,此刻送過去,那不等於自己送死。

王指揮使如此的舉動,周團練等人不可能猜不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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